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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单挑老大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郑庄公假借周桓王的名义,召集齐、鲁攻宋、占许的事情,终于被周桓王知道了。周桓王龙颜大怒、震怒、狂怒,立即下令整顿兵马,并传檄各国,要各国出兵相助。本来就是嘛,你郑庄公打着周天子的名义,在外面到处揽私活儿,事后连一丁点儿好处也不分,这么严重的侵权行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有一个人却劝周桓王忍下这口气,这个人是周桓王的卿士,叫虢公林父。虢公林父是虢公忌父的继任者。虢公林父认为郑庄公现在正是势力熏天,没有多少诸侯会响应天子的号召,而凭借周天子自己的军队,是无论如何打不赢郑国的。但是周桓王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停虢公林父的劝说,执意出兵伐郑。结果不出虢公林父所料,到了约好出兵的日子,只有卫国、蔡国和陈国响应了周桓王的檄文,派来了参战的军队。

其实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就发现,其实周桓王能够召来三个诸侯国都算多的。当时有实力的诸侯无非下面这几个:

东方:齐国、鲁国。两国都与郑国交好,不可能响应周桓王。

南方:楚国。前面说过,楚国只要不找周桓王的麻烦,周桓王就已经烧高香了,所以也指不上。

北方:晋国。按说晋国是可以帮周桓王一把的,但不幸的是此时晋国内战正酣,非法武装(晋文侯弟弟的后代)已经占领国都曲沃,马上就要夺取晋国政权了,晋侯自顾不暇,更别说帮周桓王的忙了。

西方:秦国。秦宪公正忙着抢地盘呢,根本没功夫搭理周桓王。况且,秦宪公刚刚灭了西申国,那可是周平王外公的封国,明显地不把周桓王当棵葱。

中原:宋国、蔡国、卫国、陈国。宋国虽然是郑国的宿敌,但现任宋国君主宋庄公(公子冯)那是长期在郑国政治避难的,刚继位就派兵攻打郑国,怎么也说不过去。只有蔡国和卫国是郑国的死敌,戴国之役两国损兵折将,一直也没机会报复。这次听说老大周桓王亲自招呼,自己虽然已经被郑庄公修理得一塌糊涂了,但仍然左拼右凑地拉上了一支队伍,到周桓王跟前报到。最后是陈国,按理陈桓公与郑庄公是儿女亲家,陈国不应该出兵的,但是陈国还是出了兵。原因是与郑庄公签订合约的陈桓公刚巧死了,而陈桓公的弟弟公子佗杀了陈桓公的世子(嫡长子),自立为君。公子佗的君位来路不正,急需周桓王承认自己的正统地位,所以为了取悦周桓王,悍然出兵相助。

所以周桓王真正找来的不过是卫国和蔡国而已,陈国只能算是碰巧白饶的。周桓王早就受够了郑庄公的气,看到只有卫、蔡、陈三国响应自己,其他诸侯竟然不理不睬,那真是气上加气,心道:“这次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姬寤生这王八蛋,不然以后谁还把我当老大呀?”于是自率周军为中军,命虢公林父率卫、蔡两国军马为右翼,周公黑肩率陈国军马为左翼,气势汹汹地杀奔郑国。

郑庄公得知周桓王亲自率兵讨伐自己,自然不敢怠慢,领着所有大臣,亲率郑国大军前往迎敌,与周桓王的部队遥遥相望。这时候的郑国可谓人才济济,让我们先将他们逐一介绍一下吧。

祭足。足智多谋,自郑庄公继位后,就一直辅佐郑庄公,与公子吕一文一武,成为郑庄公的左膀右臂。公子吕去世后(公子吕在伐许前病故),祭足接替公子吕成为郑国正卿(类似于宰相的官职)。

高渠弥。郑国亚卿,是优秀的统兵之才,尤其对战阵颇有研究。

公子元。郑国大夫。公子元乃公子吕之弟,文武双全,深得郑庄公信任。

瑕叔盈,郑国第一大力士。(如果颖考叔不死,只能排第二)

祝聃,郑国第一神箭手。

此外还有原繁、曼伯等一班大将。

郑庄公虽然胆大包天,但第一次以诸侯身份与周天子兵戎相见,心中未免也有些紧张,于是问道:“这次周天子亲自前来问罪,你们怎么看呀?”

众大臣不知郑庄公心中打得什么主意,一时谁也没有答话,都看着正卿祭足。祭足沉吟了片刻,出班奏道:“这次周王亲自率兵前来,士兵面对天子之威,难免心中忐忑,如果因此不敢全力拼杀,恐怕难以取胜。即便能够取胜,此事一旦传将出去,众诸侯国得知我们与天子交恶,那我们以后就再也不能利用天子的名号纠合各国了。所以稳妥起见,不若上表谢罪求和,尽量无声无息地解决此事为上。”

祭足话音未落,高渠弥立即反驳道:“祭足此言差矣!想我郑国自桓公(即郑伯友)以来,三代君王忠心辅佐周天子,但当今天子不思此德,夺我卿士之位不算,今日竟加兵于我。如果我们这次忍气吞声地投降,下次天子削减我们的封地,以奖赏相助的卫、蔡、陈等国,我们怎么办?长此以往恐怕我们这些年拼死打下的江山,就变成别人的啦!再说即便我们投降,此事也绝瞒不过去,要想称霸中原,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天子的虚名今天已经一钱不值了!”

郑庄公听完说到:“两位爱卿说得都有道理,高渠弥说得对,今天这事恐怕难免一战,但祭足的顾虑也有道理,此战我们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呀!”

这时,公子元上前一步说到:“君上我有一计能确保打赢这一仗!”

“子元既有妙计,请快快讲来!”郑庄公高兴地询问。

公子元说道:“君上和各位将军请看天子布阵形势,陈军独守左翼,卫、蔡居右翼,天子率大军坐镇中路,虽兵力雄厚,但实力分配不均,就像大鼎的鼎足长短不一,只要轻轻一碰,就很容易倾覆了。据我所知,陈国桓公去世后,公子佗杀了陈国世子而篡位,因惧怕天子追究,所以不惜违背和我们签订的和约而出兵相助天子,本来就士气低落,又独守一翼,是最弱的一条腿。我们也兵分三路,一路先猛攻陈国驻守的左翼,陈国必定抵敌不住而后退。此时另一路攻击卫、蔡两国驻守的右翼,卫、蔡屡败于我国,见陈国兵败,也会丧失战斗意志而后撤。此时天子的中路大军就失去了两翼的护卫,而受到我们中路大军和两翼部队的围攻,必然一败涂地!”

郑庄公一班君臣听完公子元的分析都觉得非常正确,高渠弥更提出攻击部队使用鱼丽阵型,以增大攻击部队的压制能力,确保顺利击溃两翼。鱼丽阵是以每辆战车为战斗小组,进行冲阵,步兵配置在战车周围,随时补充战车上人员的伤亡,确保战车的攻击能力不因伤亡而减弱,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攻击队形。因每个与战车为中心的小方阵就像一片片鱼鳞一样,所以称作“鱼丽阵”。

计议已定,郑庄公排开阵势,开始进攻。大将曼伯首先冲击左翼的陈国军队,果然不出所料,公子佗本无斗志,而郑军的鱼丽阵又有进无退,很快周桓王的左翼就被冲破了。而周桓王右翼的卫、蔡联军,开始还能勉强挡住祭足率领的郑军,但当他们看到左翼陈国的旗帜开始混乱后退时,终于无法坚持,开始向后撤退。紧接着,大将祝聃、原繁率领的中军也与周桓王的中军接触上了,而此时击溃左右两翼的曼伯和祭足也从两侧向周桓王的中军挤压过来。周桓王的中军受到三面的打击,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就被杀得人仰马翻,损兵折将。

要说周桓王还是有胆气的,见败局已定,便下令部队速速撤退,而自己率领护卫亲自断后,且战且走。周桓王身边的护卫都是王族子弟,忠心耿耿而又武艺高超,还真将如潮的郑兵阻挡了一阵子。这时郑庄公的大将祝聃冲了上来,他远远望见周桓王指挥护卫挡住了郑军的进攻,便张弓搭箭,一箭向周桓王射去。周桓王急忙躲避,但还是晚了一步,祝聃这一箭正中周桓王肩膀。众护卫见周桓王负伤,也顾不得断后了,护着周桓王就退了下去。周桓王这一退,郑军的进攻阻力立刻大减,祝聃乘势指挥郑军猛攻了上去。眼看祝聃就要追上周桓王了,却听得郑庄公大营一阵阵锣响。在古代这是撤退的命令,所谓鸣金收兵就是这个意思。祝聃不敢违令,只得眼看着周桓王退走了。

祝聃悻悻地回到郑军大营,向郑庄公抱怨道:“打得正顺手,怎么鸣金收兵呢?再冲一下,我就抓住天子了!”

郑庄公呵呵笑道:“傻小子,要不是因为你冲得太快,我还不鸣金收兵呢!你要是真的把天子给我抓回来,我可怎么发落呢?”

周桓王撤兵不久,郑庄公就派人带着十二头牛,一百只羊及其它物资一百车,前去谢罪,说是没有好好地约束将士,手下私自出击,让天子受惊了,愿献上所带物资给天子压惊,希望能够得到天子的赦免。

周桓王本来还想再次讨伐郑庄公,但是周公黑肩劝解道:“各诸侯国都已与郑国结成一党,再次传檄征兵这些国家也不会出兵,反而让他们都知道了我们打不过郑国,岂不是更没面子。既然郑国已经认罪,不如就顺水推舟,赦免郑国算了。”

周公黑肩说的也是实话,如果郑庄公铁了心,不给天子的面子,再打下去周桓王还真不是个儿。周桓王想想也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周公黑肩的建议。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经此一战,周王朝的虚弱已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各国诸侯面前,周天子的权威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周王朝建立起来的分封秩序也名存实亡了。几年后一代枭雄郑庄公去世,其在世时建立起来的郑、齐、鲁、宋联盟也分崩离析,自此各国诸侯进入了一段各自混战的历史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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