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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误入歧途

看见糖包子这次是结结实实挨了揍,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爸会来真的。心想着“老鹰捉小鸡”以后是玩不成了,这大巴掌印,好在是印在死胖子的大脸上,他脸皮厚,要是印在我脸上,估计腮帮子都得打掉了。

我俩正嘀咕着,就听当当两声,我们俩头上各挨了一个粉笔头。打得我脑瓜嗡嗡直叫。我们都知道这是我们班主任“周大炮”的独门绝技,“一炮双响”,能在一瞬间同时把粉笔掰成两截分别打向交头接耳的两个学生。而且百发百中,俩人谁也少不了。

我们俩挨了炮击,赶紧识相的闭上嘴巴假装看书。就这样熬到了放学的铃声想起,我刚想继续和糖包子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糖包子的妈妈冲进教师,和周大炮耳语了几句,周大炮立刻喊糖包子跟着他妈急匆匆的走了。

我只好一个人回家,到家就见我妈一个人在家,也没做饭,就是坐在那里唉声叹气。我问她,她只是说小孩子别乱打听。记得那天直到晚上很晚,我爸才从外面回来。那时候我哥已经上了初中,在住校,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哪里睡得着,脑子里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就听见我爸说:“两个人都没了。本来都挺好的,还受到了省领导表扬,老何一高兴还喝了点酒。是回来的路上遇到塌方。”

我假装睡觉,听了半天才听出个大概,好像是何主任代替唐爸去省里做了报告,回来的路上遇到山体滑坡,道路塌方,车被埋了。下午一接到消息唐爸和我爸就赶去了现场,唐妈也去学校把糖包子接回了家。

我听着听着,就似乎看见一辆吉普车在山路上行驶,副驾驶的人满面红光,还笑嘻嘻的给司机点烟。突然就见眼前腾起一团尘雾,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我吓得哇的一声大哭。我爸我妈赶紧过来哄我。我妈还一个劲儿的埋怨我爸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讲死人的事情,会吓到孩子。我爸赶紧说以为我已经睡着了云云。

第二天上学,我见到糖包子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很真诚的告诉我他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放学回去就睡着了,直到被他爹一段毒打,中间什么都不记得。下午他妈接他回家,什么都不说,也不做饭,就是一个劲儿的抹眼泪。直到半夜他爸从外面回来,才给他们三个做了饭。昨天他们家出奇的谁也不说话,他也不敢问,直到今天来上课,他爸妈都没管他,而是破天荒的给了他2块钱,让他自己买早点吃。说着还掏出来那张大票冲我炫耀了一下。

事后,大院里也流传出了一些消息。说是糖包子爸妈说是老何救了自己的命,否则那天就是唐爸死了。也有人说是糖包子救了他爸的命,他那天又哭又闹的就是要挡灾。反正不管怎么说,从那天起,唐爸就没再动过糖包子一根手指头。

顺便说一下,唐家后来给老魏和老何修了个墓,还特别请了道士来做法事,因为这事情,还被省里当作搞封建迷信受了批评。唐爸本来要升局长的,后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最终到退休也只做到了副局长。

虽然我们院里这些人嘴上说这些都是巧合,但是大家自觉不自觉的都对糖包子莫名有了那么点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敬畏,又或者是嫌弃?反正自那以后,和糖包子玩的人越来越少了,只有我根本不在乎,整天和他混在一起。

或许是没了家长管教,又或许是被人带上了有色眼睛看待,胖子虽然嘴上还是嘻嘻哈哈,可是随着年龄增大,越来越逆反起来。这家伙本来学习成绩极好,也是老师们认为将来是清华北大的苗子,可是从初中就开始逃学,还学会了抽烟。他妈本来还想说他,可是他拿出成绩单,都是全优,他又会撒娇,肉麻的夸他妈漂亮温柔,搞得唐阿姨也就不再说什么,混了过去。其实只有我直到,这小子能拿全优,其实是他作弊本事了得,可以把小纸条写成指甲盖那么大点,上面秘密麻麻的是比芥菜籽还小的字。平常人用放大镜都看不清楚写了什么,这家伙肉眼就能看到。他随便把小抄藏在袖口和衣角里,还真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到了高中,那时候我们这边流行《古惑仔》的电影,糖包子更变本加厉开始逃学,后来索性直接去加入了所谓的什么“斧头帮”,腰里老是别着一把用炮弹壳打造的黄铜小斧头。经常去和城里的其他“帮会”,其实就是待业青年们打架。每次打架回来挂了彩都要跑来找我吹嘘他是如何如何英勇,一个打三个云云,还要我摸摸他的伤痕。其实我明显看得出,那些伤痕根本不是被刀砍还是棍子打的伤痕,绝大多数都是擦伤,十有八九是逃跑的时候摔的。

不过我从来是看破不说破,还帮着他给他们家掩饰。直到高一有一天,他没来上学,我们那个很喜欢他的物理老师,也是我们班主任告诉我们唐保明同学辍学了,让我们要引以为鉴,不要像他一样浪费天赋走上歧途,我们国家损失了一个物理学家的好苗子云云。我听了半天不知道物理老师是在批判他还是在夸他聪明。

之后我们有一段世界很少见面了,因为大家知道,面临高考,压力有多大,其实在我们这边,到了高二,就把书里的知识点都学完了,高三整年都是在复习备考。所以我也顾不上他,他出去混社会,也经常不着家,听说是在哪个卡拉OK给人家看场子。只是有时候他爸来我家找我爸喝酒,看到我在看书,不由得长吁短叹。

期间有几次,他来看我,还带了两瓶琥珀色的酒,牛皮哄哄的说这是洋酒,好几万一瓶,让我跟着他开洋荤。我当时一心忙着准备备战高考,哪里有心思听他扯这些,又听他说什么酒要好几万,我爸那时候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一千,他一瓶酒就顶我们全家四口人几年的生活费了,肯定是吹牛,大家话不投机,就没再怎么来往了。后来,我想起了这件事,也问过他是不是当时拿假酒忽悠我?要是真的,我当时没给拿回来卖了,就真是傻子了!他只是笑笑也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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