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活宝成双
卡玛心里怕怕,贴着墙角往客栈门口挪动。
阿穆尔老远就看见一抹倩影朝这边走来,看身材像是女子,不过女子好像抱着一个大包袱,走着走着突然变了方向,挨着墙角以蜗牛地速度往前蹭。
待人慢慢走近,阿穆尔的心也跟着剧烈的跳动着,‘是卡玛么?’心里问了自己不下百遍,可是女子好像更瘦一些,不像卡玛那么丰满。
女子用包袱挡着头,小心翼翼的往前移动。
“卡玛?”
嘶哑不确定的声音悠悠响起。
‘啊’又有人认识她。
卡玛扭头,去看来人,借着店铺的灯火,望进一双柔和的眼眸里。
岩笃大小姐愣在那儿,是阿穆尔。
听外面有了声音,克里和福伯从客栈里蹦出来,两个有些年纪的人雀跃的像个孩子在卡玛身边转来转去。
“看看,看看,我就说是岩笃大小姐吧!”
“是卡玛小姐,真的是卡玛小姐,卡玛小姐还活着。”
看两个人如此激动,卡玛很不好意思,忙和福伯打招呼,“福伯,好久不见了,你身体可好。”
福伯那个感激,他还是比较喜欢卡玛,这位大小姐对他一向有礼,温和,不像卓依那么做作。
克里和福伯在那里吵吵嚷嚷,忘了身边的主子。
阿穆尔也突然变得好脾气起来,不发火,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卡玛。
‘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站在自己面前,无论未来怎样,他都觉得自己圆满了。
看天也不早了,卡玛明天还要赶路,跟福伯告辞,她得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出发回家了。
正主要走了,两个大闲人才想到他们的王爷至今为止一句话都未插上,两个人一缩脖子,回去有的他们受了。
克里好事,把卡玛往前一推,挨近阿穆尔。
卡玛有些不知所措,她和阿穆尔没什么可说的,她无所谓恨不恨,是她自己答应阿穆尔的部署,师父说的很现实,是她技不如人,能怪的了谁呢?
阿穆尔转头,吩咐福伯,“去把卡玛的东西收拾一下,把她送去别院住。”
“是。”福伯扯着克里立马闪人,把空间留给这两个年轻人。
克里还想继续看戏,福伯也学察哈,照着克里的后脖根‘啪’的一声就打下去了,克里不想活命,他还想呢!
可怜的克里将军,总被修理,却总不知道为什么被威了。
那两个活宝走了之后。
这对冤家面对面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一向习惯了箭拔弩张,第一次这么和平的待在一起,没话说。
卡玛后退一步,和阿穆尔隔开些距离。
看卡玛离自己远了,阿穆尔有些不是滋味,他很干净的,经常洗澡,没味,卡玛干么离自己那么远。
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
卡玛不想和他吵架,干脆闭口不说话。
阿穆尔有些憋不住,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屑他还是讨厌他,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很不舒坦,再怎么说,卡玛不喜欢他可以,但也不能不和他讲话。
看她现在的小身板,真是有够纤细的,怎么瘦成这样,还有她的伤,已经无碍了么?
阿穆尔有许多许多的问题,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是僵在那儿,说不出口。
福伯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和克里上楼给卡玛收拾东西,早就回来了,藏在门口旁边,看那两个人在干什么。
这两个人啊!都没准备好见到对方要说什么,既然都没说话的意愿,不如各回各家睡觉去。
福伯低咳一声出来,“卡玛小姐,除了这些行李,还有其他的东西么?”
“还有一匹小马,在客栈后面的马棚里。”
福伯朝后一抬下巴,让克里去。
克里这个憋屈,他今天没得罪福伯啊!怎么被福伯给欺负了呢!可那是长辈,他又不能反抗,老实的去牵马。
卡玛本想说不用麻烦了,明天她就起程了,可又一想,她一个女子投宿客栈,也实在不方便,今个白天被几个商贾模样的人多瞧了两眼,她心里就突突,现在能有个地方住不住白不住,为了安全起见,她默许了。
阿穆尔接下卡玛手里的包袱,放到马背上,又看了一眼很不起眼的小马,牵过马绳,递给福伯,“把卡玛送过去。”
克里左右看了一下,他去哪?
阿穆尔转身往军营的方向走,克里忧郁了,摆明了是不让他跟着卡玛,阿穆尔的别院在哪?他从来没去过,他们白认识那么久了,王爷和他们留心眼。
福伯牵着马,带着卡玛去了别院。
说是别院,不似中原的大宅子,倒是一间很安静的带着一个小小院落的房子,四周被围墙堆砌起来,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三间交错着连接到一起的房子,中间一房是主屋,靠左一面是卧室。
“卡玛小姐先休息一下,我去弄些吃的来。”
福伯下去给卡玛做饭,卡玛有些累,昨晚她担心仫北的战事,也没睡好,今日赶路又采购用品,大小姐有些透支,迷迷糊糊的倒在床铺上睡着了。
卡玛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这半年多来第一次睡的如此香甜,月上柳梢,柔和的倾泻一点光辉给屋内的可人,卡玛被饿醒了。
起身下床,她得给自己觅点吃的,人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簌簌的声音。
“谁?”
“是我。”
阿穆尔点燃烛火,卡玛才注意到屋内临窗的位置有一个软塌,上面铺着一张毛毯,阿穆尔刚才应该是躺在这儿,软塌上有些零乱。
“你要去哪?”
当着阿穆尔的面她也不用娇柔,“我饿了。”
“等一下。”
说完,阿穆尔出了屋,没过一会,端进来一个盘子,有驼奶,饼和一些肉。
阿穆尔也没走,坐到她旁边。
卡玛疑惑,但抵不住饥饿,也不用客气,端起驼奶就酌了一口,是温的,咬了一口大饼,同样是热的。
她有些感动,是福伯给她准备的吧!
卡玛也没吃多少,她现在胃口小,一点吃食就可以打发她。
“不合胃口?”
看她吃的少,肉连碰都没碰,阿穆尔有些失望。
“不是,我吃饱了。”
卡玛起来,想收拾碗具。
阿穆尔接了过去,“我来。”
卡玛吃惊,这阿穆尔是不是烧坏脑袋了,怎么这么贴心,他在伺候她么?
阿穆尔再回来,拿了一坛酒,两个碗放在桌子上,“能喝么?”
卡玛摇了摇头,她以前可以沾染一些,但现在不行,师娘也建议她能不喝尽量就不喝,太伤身体。
阿穆尔也不勉强他,给自己斟满,一碗接一碗的灌入口中。
两人也没了话,一个喝,一个在旁边拄着腮帮子看。
看着看着,便没了知觉,卡玛姑娘又见周公去了。
仫北虽冷,却是草原上最早见到太阳的地方,马上要到春天了,明媚的日子越来越多,这样的日子特别适合远行。
卡玛醒来,反应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是在桌子那睡过去了,是阿穆尔把她移到床上的,起床简单梳洗过后,收拾行囊。
她要出发了,可别院里好像没人,昨晚阿穆尔躺过的那个软塌也已整理的很利落,她还在寻思她要不要跟主人打声招呼再走,可一看太阳,再不走就晚了。
牵起马,往门口走去,门从外被打开了。
阿穆尔拎了东西进来,看见卡玛的装扮,没说什么,直接向厨房走去。
“那个,阿穆尔,我要回家了。”
“先等一等。”
阿穆尔放下东西后回来,从卡玛手里接过缰绳,“仫北现在还不太平,你不要到处乱走,很危险,等这边安定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啊?”卡玛有些糊涂,阿穆尔说要派人送她回家,这小子怎么会那么好心。
“我买了中原的面条,你要不要吃点。”
‘哦',卡玛应了一声,看阿穆尔把她的行李卸下来放回屋内,她也跟在阿穆尔后面,她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不想了,中原的面条,她的最爱,从师娘一走,她就一直没吃到过,爱死了。
卡玛吃了大半碗,里面加了草原上上好的牛肉,卡玛没吃,她很久不沾肉,都是司徒照不给她吃肉,吃也是生的,她又不是野兽,享不了那口福。
阿穆尔看她吃完东西,收拾下碗筷,他还担心卡玛不会用筷子,只是想着她在中原生活的久,应该会用这个,便和店家要了一双,要不卡玛真得用手抓。
一想起卡玛的手,阿穆尔眼里闪过痛楚,他掩饰的很好,一闪即逝,没被卡玛看到。
昨晚吃饭时,他就注意到卡玛是用右手,他知道卡玛一直是左撇子,可她的右手显然很不灵活,把驼奶洒了一些到桌子上,左手是不能用了么。
一年前,他没看到卡玛伤成什么样,他有听手下的人说起卡玛,被箭射中左手和前胸,昨天看她挺健康,他还以为没什么大碍了。
看卡玛睡着,他抱她回屋,好奇摊开卡玛的左手,一道粉红的伤疤狰狞的在左手的正反面绽放,那一刻他差点失控,他第一次后悔到想杀了自己,整支箭穿破手掌,那该有多痛,卡玛爱骑马,爱射箭,爱甩鞭子,而如今的这些她如何做。
一年多的时间,他一直以为最痛的是他,可卡玛比他要痛几百几千倍,卡玛应该恨他,应该痛责他,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他当成了陌路人。
他不喜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他想让卡玛的视线里都是他。
阿穆尔怜惜的抚上卡玛的脸,手都被伤成这样,身上呢?他当时很想撕了她的衣服,看看另一道伤口。
这一年卡玛是怎么过来的,她现在瘦的这么单薄,是身心都受了重创所致吧!
‘卡玛’,心里每呼喊一次这个名字,便窒息的无法呼吸。
为她,他愿倾其一生付出所有。
阿穆尔有了借口留卡玛在仫北多住几日,卡玛没地方去,又不能出门,阿穆尔天天都陪在她身边。
早些时候,他计划去扎北草原探雪山,现在有了卡玛,就算两个人天天待着,他也不觉得无聊,他很享受。
当然,阿穆尔这么想,卡玛可不这么认为,这次见阿穆尔,总感觉阿穆尔怪怪的,对她也不那么苛刻,话少的可怜,基本上她问他一句话,他会很久很久,久到卡玛都忘了她刚才问了什么。
‘唉!'岩笃小姐又发呆了。
阿穆尔最近也不知要做什么,拿了一块木头,在上面刻呀刻的,刻了一天,不满意扔掉了,第二天重新刻,卡玛问了一次,没有答案,她也就懒得去问。
不过,卡玛的伙食倒是非常的丰盛,她感觉自己有些胖了,这天天吃饱就打盹,不胖才怪呢!
卡玛最近吃的好,也嗜睡,阿穆尔每天晚上都喝酒,她就在旁边睡。
第二天,她也总是在床榻上醒来,阿穆尔在不在这里休息,她也不知道,反正她睡得很好。
当了几天食虫,卡玛真的有的捱不住了,看阿穆尔还在那儿和木头抗战,无聊的问道:“仫北有什么好玩的?”
卡玛也不奢望阿穆尔会回答他,阿穆尔却令她吃惊,马上回道“没有。”
“那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是。”
“那为什么都不理我?”
“我。”阿穆尔哑口,他已习惯这个样子一年了,对卡玛他已经收敛了不少,也怕惹卡玛不高兴,所以干脆少说,没想还是惹大小姐不悦。
看阿穆人吃鳖的样子,卡玛心情好的咯咯笑了起来。
“带我去军营吧!”
阿穆尔想都没想,“不行。”
“为什么?我又不是犯人。”
看卡玛生气,阿穆尔不知如何是好,忙说:“过几日吧!草原上暖和起来,我带你去骑马。”
卡玛黯然,她现在骑不了马,享不起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对不起!”
一声道歉从阿穆尔口中吐出,阿穆尔和她道歉呢!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睛看着阿穆尔,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是不是在做白日梦!”
伸手抓起阿穆尔的胳膊,照着手背就咬了下去,阿穆尔忍了,没吭声。
“看,我真的在做梦,都不疼。”
阿穆尔那个委屈,你咬别人怎么知道疼不疼,这丫头,想了想又觉得好笑,‘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卡玛歪着头看着他,“阿穆尔,你应该常笑,城都得姑娘都说你酷酷的样子最帅,实际上你笑起来更帅。”
阿穆尔敛了笑容,深沉的看着卡玛,他的笑只给一个人,是只专属于她一个人的特权。
两天后,阿穆尔牵来了坐骑飓风,带着卡玛去了绿地,仫北的草场最大,一望无际,蓝绿相接的世界祥和而富足,两个人骑在马上,一起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
卡玛眉眼含笑,大声地呼喊,女子欢快的声音像极了悦耳的情歌。
微风拂过马上相拥的两人,幸福的拐着弯,吹向地上青青的绿草,草儿和着音符来回激荡,轻轻地乐倒在飓风的脚印里。
卡玛在仫北的待了十天,自从上次两人一起骑马放歌草原后,两个人关系融洽了不少。
仫北躲藏的强盗余党也早就全部歼灭,仫北又变回了宁静的城宇。
阿穆尔却一直瞒着卡玛,他不希望卡玛回城都。
他天天和卡玛在一起,军营里的事务无需他操心,手下的人知道该做什么。
每天他都住在卧室的软塌上,听卡玛入眠的呼吸,他睡得也安心,每日天明在卡玛醒来之前,整理好毯子,去给卡玛准备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