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舞陆思索片刻,问道:“张兄,不知诸葛先生有何指教?”
“先生的意见是,如今朝中明王处境艰难,迟恐生变,东海刘黑旦已受重创,不必与他多加纠缠,荆王不如早些回朝。”张异能沉声道。
“好!我立即和孟将军回东青城,安排妥当后马上回京。”
龙舞陆见到孟严,告诉他京中有事,必须马上赶赴京城,东海之事拜托了。孟严见事情紧急,毫不迟疑,准备和龙舞陆一起回东青城。
龙舞陆归心似箭,不要众人远送。叶飘零拎着酒袋,健步上前,一只托着盘子,上面摆着几个小酒杯,依次斟满酒。
“与君一别,再见不知何时,容在下敬殿下一杯!”叶飘零端起一杯酒递给龙舞陆。
龙舞陆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叶兄,这是离别酒吗?我想我们肯定还有相见之日。”
叶飘零也饮了一杯酒,心中一热,忙别过头去,拿酒杯与孟严、呼延星、高揽月等一一敬了,站到一边,拱手相送。
张异能找叶飘零拿过酒袋,灌了一口,叫道:“我自喝一口,就当给各位送行了,宁城的案件我一定把它破了,有空我就往东青城走走。”
龙舞陆知道他说这话是让自己放心,感激地笑了,浙州有张异能在这里坐镇,龙舞陆深知其能,确实放心。大家拱手作别,龙舞陆一行上马直奔东青城。
见到姜思象,龙舞陆把事情一说,姜思象着四卫将立即整顿人马,准备启程。孟严和焦冲等将赶紧把路上的食物、淡水俱备,送出城外。龙舞陆骑着金乌马,一声令下,一马当先往顺天城进发。
戚去墨骑马相送,龙舞陆邀请他一同赴京,他想了想,决定留下来对付倭寇,龙舞陆也不勉强,送出十里开外,戚去墨独自回东青城。
大队人马日夜兼程,沿途州府提供补给,历经十余个日出日落,终于到了顺天城。沿途有许多军队驻扎,越近顺天城,驻军越多。
“有点不正常啊!姜先生,难道又有战事发生?”龙舞陆问张思象。
“是啊!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先到龙象军大营会合,再派人打探消息。”姜思象回答。
龙象军是夏国最精锐的轻骑军,建制六万人马,是荆王龙舞陆的直属部队,龙舞陆率领龙象军驰骋疆场,立下赫赫战功,敌人闻风丧胆。
快到大营,四位将军等在大门,见到龙舞陆,都翻身下马,参见荆王,分别是前将军李道元、后将军陈烈、左将军韩诺、右将军雷图,四将都是荆王十兄弟中人,算上龙舞陆和随行的四卫将,共九人,只有在御林军中任职的高仰山不在场了。大家别后相聚,分外热烈,谈论着进入大营。
中军帐中,龙舞陆居中,姜思象侧身坐在旁边,众将分立左右。前将军李道元向荆王汇报:顺天城城外,护国大将军龙靖和卫国大将军徐长弓各率十万精兵驻扎,城门戒严,只许出,不许进,消息封锁,恐有大事发生。
龙舞陆心中焦急,仍自笑道:“待会我去见龙靖,向他问明情况。姜先生和各位将军小心提防,龙象军进入战备状态!”
“是!”众人响亮回答,但对龙舞陆进入龙靖军中有不同意见,议论纷纷。
“先生何不卜上一卦,问问荆王此行吉凶?”高揽月试探地看着姜思象。姜思象精通“卦象”,只是轻易不用。
姜思象颔首,命随从抬上一张黑幔圆桌。姜思象焚香净手,从怀中取出四个白色物件成方形摆在圆桌正中,却是四颗棋子,奇石制成,周围刻着符纹,正面用甲骨文刻着帅、将、士、相四字,其中帅和相字是红色的,将和士是黑字。
姜思象面向皇城,站在桌边,双手虚按,盖住棋子,默运玄功,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四颗棋子旋转跳跃,不时发出玉石碰撞之音,符纹流光溢彩,隐约有杀伐之气。良久,姜思象一声叹息,收回棋子,脸色凝重。
姜思象巡视周围,除了龙舞陆九兄弟,并无其他人在,沉声道:“遥望皇宫上方,帝王之气紫中泛红,明灭不定,隐现血光,只恐圣上蒙尘,宫内有变。荆王殿下当有一劫,虽然荆王印堂发暗,但生命之气旺盛,当无性命之忧,这一劫应在哪里,目前不得而知。”
“其实看相问卦之说,只能算算已经发生还不知道的事,力求逢凶化吉,避祸求福,然天意不可违,很多事情非人力所能改变。能够预测未来,逆天改命之人,乃大能也,以我的功力还做不到。”
姜思象顿了顿,面色有些发白,刚才卜卦耗费不少心力,他对龙舞陆道:“荆王务请小心行事,非常时期,人心难测,龙、徐二位将军定是有宫中授意,我带领一支人马保卫荆王前去,以策周全。”
众将群情踊跃,都要随行。龙舞陆挥手道:“又不是去打仗,去那么多人干嘛?按照惯例,我不在,龙象军由先生全权负责。天色尚早,呼延星和高揽月两个人随我去一趟龙靖大营。”
姜思象点头称是,心中暗暗赞许。龙舞陆虽然心性淳朴,爱玩爱笑,看起来不爱动脑筋,但绝顶职明。呼延星和高揽月父亲都是朝中重臣,龙舞陆带他们去,最为稳妥。
龙舞陆和高揽月、呼延星只带几名亲兵直奔龙靖军营。龙靖得到禀报,带着几员大将迎出来,抱拳道:“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荊王殿下勿怪。”龙靖中等身材,留有三绺长须,是夏朝著名的儒将,精通兵法,战功赫赫,被太祖皇帝赐姓龙,在军中举足轻重,仅次于明王龙世丰。
“闻得荆王凯旋还朝,末将正打算去拜访,不想荆王亲至,请入营中叙话。”
龙舞陆只带呼延星和高揽月随龙靖入帐分宾主坐下。龙舞陆开门见山问道:“龙大将军为何重兵把守在此,莫非京城有变?”
龙靖脸色凝重,拱手道:“我等遵皇上旨意,保卫顺天城,所有军队一律不许靠近。”
“我父皇和皇兄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龙舞陆焦急问道。
“荆王答应末将保持冷静,末将才能说。”龙靖非常谨慎,对龙舞陆的武力很是忌惮。
龙舞陆长吸一口气,稳住紧张的心情道:“大将军请说,本王不会乱来的。”
龙靖站起身踱起步来,交给龙舞陆一封秘信,转身走到一边,“这是末将特地为荆王所写,你自己看吧。”
龙舞陆展开信封,见上面写道:“再次请荊王殿下冷静,节哀顺变。距今天已过十余日,太子、淮阴王与明王在梅懈湖边展开厮杀,结果太子和淮阴王亡命当场,部下死的死,逃的逃。其时皇上正在湖上泛舟,被明王部下保护住,皇上为稳定局势,下旨立明王为新太子,天下兵马不许妄动……”
龙舞陆看到这里,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胸中血气翻涌,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往后便倒。高揽月和呼延星早有防备,一左一右扶住,各伸一掌抵住龙舞陆的后背,运功推拿。很快,龙舞陆一声轻哼醒了过来,呆怔半晌,眼中流下泪来,嘶吼道:“为什么?”
龙靖站在远处,并不拢来,道:“末将并不在宫中,所以也不太清楚。传闻前太子和淮阴王欲加害明王,明王带领十几名部将和七百士卒,埋伏在梅懈湖前,截杀了太子和淮阴王。”
“本王要入宫见父皇,当面问龙世丰。”
“所以要请荆王冷静,二皇子如今可是新太子,掌握大权,不久就要继承大统,太祖皇帝为避免更多人流血牺牲,即将诏告天下,禅位于太子。”
龙靖又道:“太子特别交待,荊王殿下回朝可自行进宫回府,觐见皇上,只是要约束龙象军,按兵不动。”
龙舞陆气极而笑,“告辞!”带着呼延星和高揽月转身就走,先回龙象军营再作打算,龙靖拱手相送。
龙舞陆几兄弟聚在一堂,又请来姜思象,把情况与大家说了,惊得他们半天回不过神来。只有姜思象处变不惊,似乎在意料之中。
他见龙舞陆双目赤红,悲愤不已,气血不畅,道:“荆王保重身体呀,以你目前状态,不宜进宫,当前最紧要的是把身体调养到最佳。”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给龙舞陆服下。龙舞陆认得是疗伤圣药“培元丹”,入口即化,化成一股热力,忙运真气引导这股药力行遍全身血脉,心中烦躁之感顿消,内力更加精纯。
龙舞陆感觉身体已无碍,内力运转自如,决定第二天清早进宫,众兄弟苦劝不住,希望姜思象劝劝,打消他只身进宫的主意。
“此去宫中虽然凶险,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宫中发生如此巨变,荆王不可能置身事外。据我看来,如今二皇子大权在握,大局已定,只等从皇上手中接过皇位,必然不愿另生枝节。况且他与荆王一向感情很好,只要荆王谨慎从事,不与他相争,就不会有事。”姜思象分析道。
众兄弟觉得有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龙舞陆抱拳一揖,道:“只要姜先生和众位兄弟团结一致,龙象军更强大,我就更安全。”
“对!对!对!”众人见龙舞陆恢复了冷静,心中大是放心,以前那个心无城府,爱笑的少年,这会儿象是突然长大了。
早晨,四卫将陪护着龙舞陆,经过龙靖军营,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来到顺天城门,守城将军显然已得到指令,见到一身便服的荊王,连忙行礼。四卫将想混进城去,被龙舞陆拦住。
“众兄弟请回吧,你们跟着于事无补,反而增加一些变数,我还是一个人进宫吧!”
高揽月一副生怕再也见不到龙舞陆的样子,泫然欲泣,呼延星连忙安慰。直至龙舞陆进入城门,看不见影子了,唐枫等四人才回转龙象军中。
龙舞陆身着灰袍,长发用一条蓝带子扎起,一身便服慢慢走在城中。周围一切跟平时没什么不同,秩序井然,只是安静得可怕,仿佛空气的流动也能清楚感觉得到。
龙舞陆回到自己府邸,偌大的荊王府显得冷冷清清。卫总管见到小王爷,喜极而泣,拉着龙舞陆的袖子进入府中,生怕又不见了,一路上嘘寒问暖,安排仆役为小王爷准备午宴。龙舞陆生母已去世多年,都是卫总管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下午,龙舞陆沐浴更衣,整理一下心情,准备先去觐见父皇,再去见太子。
重新穿回王服的龙舞陆来到父皇寝宫,迎面红光一闪,大内总管郑莫老现身迎接,长发掩住了半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引着龙舞陆进入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