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小美用最狠毒的话骂我，希望她追问我为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也许我会好过一些，会有勇气把所有的不得已都告诉她。可是她沉默着，很久，不挂电话，也不说话。空洞洞的沉默着，沉默里什么也没有吗，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沉默让人发冷，又让人发热。难道冰山，火山一起爆发了吗。
“小美，对不起，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有不得已，你知道吗?其实……”恐惧让我无法安心沉默，我急着解释。
“好，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的小美打断了我，她的声音干枯而低沉，仿佛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很难。
电话断了，爱情断了，而我的心开始撕裂般的疼。不是为失去爱情，关于失去和得到，在之前我已经看得明白。现在所有的痛，都是关于小美的。
如果有一些责骂和埋怨，也许我不会感到如此的难过和沉重。可是小美偏偏什么也不做，她是这样的女子，所有的痛苦要自己嚼碎了咽下去，不管有多苦，有多难消化，都不会让别人替她分担，从她的母亲去世后，她就慢慢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还记得中学的时候，一次晚自习，她阑尾炎犯了，痛得腰都直不起来，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回寝室休息，半路上痛得没力气走了，就坐在地上休息。被路过的同学发现才把她背了回去。还有一次物理考试，她考的很不好，等到大家都去吃饭，她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哭，恰好我回去拿餐具，看到她满脸泪水，却笑着对我说没事。
小美不像平常的女子，总是有一些热闹的女伴陪伴，她身上有一种紧张的冷把自己和别人隔绝开来。所以她的悲伤从来没有倾诉的机会，总是要压抑在那个小小的身体中。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里早已经伤痕累累。见不到阳光，得不到抚慰的伤，更加痛彻心肺
因为了解这么一个小美，了解她的好，她的不好，了解她的自卑和骄傲是相连的，了解她处处维护的尊严只是为了那些不能轻易触碰的伤，了解她的善良，她的敏感，她的好恶。。。。我怎么能放得下小美，她此刻经受的痛我能了解，了解得就像痛在自己的心上。
那个有过伤的女孩，她该怎样伤心，连原因都没有勇气听。她流泪了吗？有没有人抱着她哭，她是否能在那个城市里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让她放声大哭。接连几天，心口像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而且石头下面还有一把刀插在心中，每一次呼吸都抽扯着神经。不经过挫折的生命是不完整的，不经历逆境的生活是肤浅的，而只有快乐不能体会彼此痛苦的爱也算不上真爱。我在疼痛的分分秒秒，深切的知道有多爱小美
原来爱一个人要这样近，能理解还不算，能体会也不够，要把你的心变成她的心，感受她最彻骨的痛苦，用你的眼睛流出她心里的泪。
小玉看我总捂着胸口，眼睛红红的。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事，吃多了，撑的。上火上的眼睛痛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周末，照例要陪小玉逛街吃饭看电影。在街上走的时候，总感觉有个人在跟着我们，转头看的时候，却又看不到什么。小玉说我最近神经有点发育的过分了。我却分明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那些让我心动，心悸，心跳加快。是因为太内疚，太渴望见到她所产生的幻想吗？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周末，照例要陪小玉逛街吃饭看电影。在街上走的时候，总感觉有个人在跟着我们，转头看的时候，却又看不到什么。小玉说我最近神经有点发育的过分了。我却分明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那些让我心动，心悸，心跳加快。是因为太内疚，太渴望见到她所产生的幻想吗？
晚上看完电影，小玉回家。我一个人踏着夜色散步回家，街上人已经很少，一盏一盏把路灯照得路面寂寞空旷。路的对面，有一个穿水红色纱裙的女子，她像一个迷路的仙子，在月色中轻盈而优雅的走着。步步生姿，每一步都开出花来。那不是行走吧，是沐着夜色舞月光。轻薄的纱裙穿在她的身上，好像一笼烟雾笼罩着一个梦。又好像轻轻飘荡的云，遮挡着她绰约的身姿。
她黑色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她洁白明净的面孔比月亮还要皎洁。她的神情落寞而悲伤，她是谁，为什么要在这深夜的街头漫步，为什么那么忧郁？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没有人陪....
她就是我的小美，跟了我整整一天的小美
那天晚上，我和小美不停的走。从大路走到小路，不去惹那些还在夜生活中热闹的人们。只是往夜的幽静处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放佛是两个做了坏事离家的孩子，又像是梦游仙境的爱丽丝。原来吵杂的城市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四周都是钢筋水泥的建筑，在黑暗之中，它们只剩下轮廓，高高低低仿佛是一片森林。一切在梦里无法平息的疼，在相对行走的夜里慢慢消解。
我用了足够长的时间，说了自己对现实的认识，和找工作的种种不得已。小美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态度。在月色之中，她全身都有一种凛冽的寒气。
我说：“小美，我爱你，想给你温暖舒适的生活，想让你活的光鲜亮丽，想让你幸福。我不想让你跟我活在泥潭里，不想你因为我变得粗糙，蠢笨。可是我现在没有力量，我什么也做不了，你知道吗，一个男人在爱人面前没有力量那比死还要难受”
“谢谢你高尚的爱，不过这种爱我不敢要，你送给那些该送的人吧”她完全不领情，冷漠而疏离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松，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根本没有用心体会我的感受。你真的爱过我吗”
“爱是你来选，不爱也是你来选，我的爱只是等着你的怜取还是遗弃，有什么重要”她毫不动容的说“我来这里找你，并不是想听什么原因，也不是想听你爱来爱去的话，我只是想印证电话里听到的声音，不让自己再残存任何的幻想。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大概会一直疼下去，可是我不能，我还要活下去,只能依靠自己活下去，怎么有时间去忧愁痛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因后果，他们忙碌着，就算摔倒，顾不上疼痛就要急着赶路。
小美冰冷的要求我重新重复那天在电话里的话，语气里带有一些坚硬的命令性质。我说：“小美，不要这样对我，就算不可以相爱，请允许我以后继续照顾你，像家人一样照顾你”
小美似乎在笑：“虽然我没有什么亲人，可是还有尊严和骄傲，我凭什么接受你的照顾，你把我当什么来照顾。我还没有可怜到不能自理的地步，我会自己照顾自己。如果你不肯说，就由我来说好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郑重的说：“你说我们分手吧，你已经有了其他的女孩，我想这没什么困难，我同意分手”她伸出手握了握我的手说：“祝你幸福，走了这么久的路，我累了，也该回去了”
我拉住小美，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她不挣扎，也不回应，身体僵硬而笔直。放佛我抱在怀里的是一块石板。过了一会，小美推开我，退后一步说“我们分手的仪式就到此为止吧，有这样一个仪式也算是对我们以往的感情有个交待，也不枉我们曾经爱过。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再也不要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