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才把红雪送进屋,把大门关上,才回到自己屋里。
“出来吧。”
莉莎从屋子一角走了出来,说了声谢谢,就准备走了。
“就这样走了?”孙旺才声音不高,但很威严。
“你要我……”莉莎不知旺才要干啥,看了他一眼,觉得旺才目光如电,就不敢再看。
莉莎走过去,两只手突然一下抱住孙旺才的脖子,胸前那两砣肉在旺才的背上摩个不停。“今夜我不走了,陪你……”
孙旺才一下站了起来,气得脸色发白,声音打颤,两眼睁大得像铜铃。“你,你,你给我滚……”
莉莎吓蒙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你还不滚?明天就给我搬家。”孙旺才怒不可遏。
“大叔,我错了,别撵我走,我在这座城市无亲无故,能去哪里呀?”莉莎一下跪了下去,呜呜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旺才又坐下,长叹一声说:“你起来吧。”莉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更不敢抬头看孙旺才。
“你不走也可以,但是你必须改,不准再干那些事,你能做到吗?”孙旺才的声音也露出万般的无奈。
莉莎慢慢地点了点头。
旺才把话说开了:“孩子,其实我早就想给你说了,但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机会。今天,多说你几句,你不要嫌话难听。你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如果被你父母知道了,你还让不让他们活啊。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疼儿女的,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己儿女走正道啊。我都为你担心,心痛啊,孩子。”
孙旺才说得老泪纵横,莉莎也哭了:“大叔,别说了,我明天找工作去。”
旺才看着可怜巴巴的莉莎,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花瓶最终的结果
如何处理花瓶。石有亮和何翠花商量着。
首先,这花瓶肯定是个宝贝,不然别人不会由500元出价到5000元,整整翻了十倍。但这宝贝到底要值多少钱,俩人心里都没底。卖少了,自己亏得慌;喊价高了,又怕卖不出去,落在自己手中就是废品。俩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最后还是何翠花说:“咱们何不找房东看看。他从小在大城市长大,见多识广啊。”“也是,”石有亮一拍脑门说,“这事把咱俩都弄糊涂了,放着明白人不问,自己在这里瞎琢磨。”
旺才见他两口子进来,还抱着一个瓶子,就说:“你们两口子不去做生意,抱个瓶子跑我屋里来干吗?”
石有亮神秘地说:“大叔您先别嚷嚷。您帮忙看一下。”
“它?”旺才有些迷惑,用手摸了摸花瓶,又转动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个名堂来。“我对瓷器这玩意儿也是一窍不通。不过,可以把它拿到古玩市场去,让识货的人看看。那里可是高手云集,他们一下就能辨别出真伪,价值几何。”
“可我们没去过古玩市场,不知道在哪儿?即使找到了,也不认识一个人啦。”石有亮说完,眼巴巴地望着房东孙旺才,目光里明显充满了祈求。
“这样吧,我陪你们一块儿去。”旺才想了想说。
石有亮两口子喜出望外。“那就麻烦大叔了,明天就去。”
仨人来到古玩市场,孙旺才并没有马上找人来鉴评这个花瓶,而是带他两口子转了一圈。临近中午了,最后才找了一个师傅来看。
那人看了看花瓶说:“鉴赏瓷器是不是古玩,是不是有收藏价值,主要看它的签章和出产地,是什么朝代甚至什么人造的。其次,看它的形、神、气、态。形为面相,要端庄、庄严,好看、耐看、有意味;神即神韵,要含蓄大气;气就是气质,也就是用料是否讲究;态即是仪态,如高低、大小、胖瘦等。然后综合各方面,可以得出结论是否有收藏价值。”
听了这些,石有亮扛不住了,有点急不可待地问:“老师,您看一下我这个,是否有收藏价值,能值多少钱?”
师傅认真看了花瓶外观,又对着花瓶口仔细看了里面,才慢慢地说:“具体到这只花瓶,这是很普通的一只,就是市场上买来插花的那种。不客气地说,像这样的花瓶遍地都是,最多也就能卖个80或100元什么的。”
石有亮心里不相信,又找了五六个人看,结论完全一样,是最普通的花瓶,价值不超过人民币100元。希望破灭,石有亮和何翠花感到特别郁闷。
回到家,石有亮把花瓶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地对何翠花说:“难道它不是个好东西?那为什么中年妇女会出那么高的价买它?”
面对石有亮一连串的问题,何翠花也无法回答。“反正咱们也不懂。别人是内行,说这不值钱就肯定不值钱。不如这样,你把它拿到岔路口那里,等那女的来就卖给她。5000块也很不少了,相当于咱们卖半年的早点。”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赚几个是几个。”石有亮把花瓶挪到屋子一角,到了下午的时间就去老地方等那女人。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石有亮每天下午就抱出花瓶在那儿死等,破烂也不去收了,可那辆黑色轿车、那个中年女人的影子也没见着。石有亮每次从家里出来,都在内心祈祷,但愿今天能碰上她。可十天过去了,半月过去了,一月过去了,那辆黑色轿车和车里的人最终没有出现。千帆过尽,石有亮失望极了,知道可能错过了最佳的机会,于是也不再去等候了。生活恢复原样,早上出摊卖早点,下午走街串巷收废品,花瓶的事渐渐淡忘下来。
何翠花见花瓶最终没有卖出去,先是埋怨石有亮,说他太贪财,5000块都还不卖。但埋怨不能解决问题,花瓶还是花瓶,没有变成钱,埋怨多了反而引起俩人吵架拌嘴,影响感情。何翠花觉得放在家里占地,就把它里里外外洗干净,当泡菜坛子用,泡了一些大蒜在里面,这还真应了石有亮买时说的那句话。
有一天,无意中被石有亮看见了。他拿锤砸了下去。哐当一声,花瓶碎了,里面的盐水大蒜滚了一地。石有亮说:“眼不见心不烦,看见反而堵得慌。”
花瓶的故事完了,它没有改变什么,只是给人的生活起了一阵波澜,又平息了下来。
莉莎的生活
莉莎决定与过去决绝,做一个平凡而正当的女人。
莉莎开始满城市跑。只要看见哪里有招聘,她都跑去参加,也不管这信息是从报纸上得来的,还是在电线杆厕所里看到的。只要有,她都打电话去,跑去面试,希望别人要她,给她一份工作,哪怕累点、苦点、工资低一点,她都无所谓。
这座城市竞争十分激烈,就业压力本来就大,找份工作非常不易,常常是博士生干硕士生的活,硕士生干本科生的活,本科生做一般工人的事。由于莉莎的文化水平较低,初中都没毕业,找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莉莎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是给一家叫“花花”的小餐馆当服务员。餐馆老板是湖北人,说一口湖北普通话。餐馆里一共也就六七张桌子,有客人时莉莎就去倒茶送水、端菜,没客人时就扫地擦桌子、择菜洗碗,反正不得消停。待遇是包吃不包住,一月休息一天,工资每月600元,干好了还有奖金。工资虽然低一点,莉莎想,慢慢来,会越来越好的。
由于是小餐馆,一天三餐都要卖,早上六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下班。所以,每天莉莎就得早起晚归,旺才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上完了第一个月的班,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莉莎睡到上午快十点钟才起来。去水池边洗漱,只听西边房屋的门打开了,“乌龟头”伸了出来,望望左右无人,就向莉莎招手,说有事找她。
莉莎洗漱完,去了“乌龟头”家。“乌龟头”马一扁见莉莎进来,急忙关上门,反锁上,然后跑上去,两手就要去脱莉莎的裤子。莉莎用力想推开“乌龟头”。马一扁反而抱得越紧。莉莎说:“你再不放手,我叫人了。”马一扁嘿嘿地笑说:“你叫啊,你还嫌大家都不知道你是干这个的。”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乌龟头”的脸上。顿时,五个血红的手指印刻在脸上。
“你敢打我,你个婊子。”马一扁用手摸着被打的半边脸,恶毒地骂道。
“我不光打你,还撕烂你的嘴。”莉莎双目圆睁,瞪着马一扁,像要吃人似的。
马一扁看着对面一头发怒的莉莎,像随时都有拼命的可能,心中的气焰在一点一点地降下来,居然感到一丝害怕。“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难道我还怕你。”莉莎一点没被吓倒,还以颜色。
马一扁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横,摸不清虚实,于是决定换一种方式:“莉莎,咱们不是说好,我替你保守秘密,然后你一周报答我一次……”
“闭上你的臭嘴,那是过去,不是现在更不是将来。”
“你不怕我告警察?”“乌龟头”又翻脸换了颜色,亮出杀手锏。
“你去告吧。我不怕,我也好顺便告你强奸,那些我没洗的内裤都是最好的证据。”
马一扁傻眼了。眼前这个女人,居然有如此心计,他换了一种口气:“莉莎,看在原来的情分上,咱们再来一次……”
莉莎打断了“乌龟头”的话:“咱们之间没有情分,只有买卖。”
“乌龟头”接过话说:“多少钱一次?你开价吧。”说完两眼盯着莉莎。莉莎冷冷一笑说:“不贵,一万一次。”
“你……你……”
“你什么你,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莉莎突然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向马一扁砸去,然后转身冲出屋外。由于走得太急,她把一个纸盒子给踢翻了,里面滚出好多印章、证书什么的。莉莎一时惊呆了。
马一扁忙推莉莎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屋子。
莉莎出得门外,隐隐约约猜到点什么。回屋后,想起刚才的事和自己的过去,酸甜苦辣全部涌上心头,于是用被子捂着头,放声大哭。哭自己命运多舛,哭自己前程堪忧,哭自己任人欺侮。
莉莎一天没出门,第二天一大早就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