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日落
莺歌咯咯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日落回过身望着她笑道:“除了你,谁还敢这么不知死活地撞上来?”
莺歌笑道:“敢不敢跟我比试比试?”
日落无奈地摇头:“我认输!”
莺歌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看你这么可怜,暂且放你一马!”
日落道:“咱们去三月楼喝酒,我请客!”说着豪气地拍了拍胸脯。
莺歌高高挑起柳叶眉,朝日落鬼马一笑:“奉陪!”
二层高的三月楼临水而建,楼下茶客满座,小二哥穿行于茶桌之间,一声接一声嚷道:“来喽!”
莺歌随日落上了楼。
楼上相对于楼下显然干净雅致不少,只见数张四方形的矮脚木桌整齐地摆在四处,几位文人雅客正在角落处以诗词酬酢,怡然自得。
日落赞道:“倒是一个宽敞清幽的好地方。”
他与莺歌选了临近栏杆的一张方桌就坐,俯首便可观赏楼下的风景:
融融的春水两岸,和风带动柳枝婀娜,撑着白莲伞的姑娘自柳叶下盈盈走过。更远处是小桥流水人家的天然水墨画,一眼望去一派清新淡雅。
日落将目光从外面的景致中抽出,转过头望着莺歌:“我们来江南办事已有数月,总算圆满地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明天就要回芙蓉岛,真舍不得这里的山水啊。”
莺歌赞同道:“临行前可得吃一顿好的,不然岂非辜负了这里的美食。”
日落点头,喊道:“小二哥,来三斤女儿红,一盘盐水鸭,!”
“来喽!”
莺歌诧异道:“三斤女儿红?想买醉么?”
日落笑道:“哪有那么容易醉?”
莺歌关切道:“你有心事,告诉我,我与你一道分担。”
日落忽而大声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又转而笑道:“小丫头,你多心了!”
莺歌道:“是因为她?”
小二哥走上来,摆上女儿红、盐水鸭:“客官请慢用!”
莺歌道:“我知道,她离开你了,所以你不开心。”
日落自言自语般道:“我一心钻研武艺,太冷落她,走了也好。”他倒上满满一碗女儿红,一饮而尽。
莺歌安慰道:“师兄,别太难过。我知道你们三年的感情十分珍贵,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感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么,你还有我……我们这帮朋友啊,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日落感激地望了她一眼,道:“说到底,是我负了她。她为我拒绝王孙贵胄,甘愿放弃公主的身份和我一起闯荡江湖。我真的很感激她,发誓要与她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可……。自从你来了之后,这两年我们常常在一起切磋武艺,那些笔杆子就捕风捉影,她听了那些传言很不开心。她每次给我送饭,看到我们,虽然难过,可为了我没有丝毫怨言。我原以为等我们成亲后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谁知她竟一声不响地走了!”语毕,又倒上满满一碗女儿红,一饮而尽。
莺歌又好言劝抚了一番:“这不能怪你,你是侠客,平日行侠仗义,没有闲暇谈儿女私情。她应该体谅你。至于她听到的关于我们的事,怪就怪那些可恶的笔杆子!师兄,你别自责,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走过这个难关。”
日落感动道:“谢谢你啊,莺儿。幸亏此刻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真是有苦无处诉。”
莺歌忽而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其实你早该明白我的心意。”
日落微微一怔,笑道:“我是不是喝醉了?你瞧,晚霞都满天了,我们该走了。”
莺歌朝外望去,只见一轮温柔洁净的夕阳挂在微茫的远山上空,却寻不到一丝晚霞的踪迹。
她失落而道:“师兄果然醉了。”
莺歌去了芙蓉岛之后才知道日落有了意中人,而且对方还是一位貌美的公主。但她认定了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放弃,这样她默默地喜欢了日落两年。两年来,她和日落几次被阳尊委以要任,渐渐不仅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私下亦有深交。起初,她练功不得要领,得日落悉心指导,大有长进,对日落的体贴与周全更加铭记于心,欣赏不已。
由于日落当时侠名远播,势头大好,一些笔杆子便盯上了他。他们是江湖上专门拨弄是非的笔杆子,这类人在芙蓉岛尤甚,笔触尤为犀利。他们到处搜集江湖名人轶事,添油加醋写成书,以期卖个好价钱。说书人有时把古代名人说遍了,也买他们的书来看,挑出其中精彩的部分,不管是真是假,在热闹的茶馆子开个场子,敲锣打鼓地讲起段子来。
日落与公主相爱之事,当时并未公之于世,但笔杆子在日落身后穷追不舍,任日落如何小心翼翼,也提防他们不得。于是关于日落与公主的种种开始在芙蓉岛流传开去,后来来了个莺歌,也不免受到牵累,成为笔杆子笔下的公主和日落之间的第三人。日落“贪杯好色,风流成性”一说由此而生。
公主起初不为传言所动,十分信任日落,日子久了,不免心生疑虑。她深知日落样貌出众,为人谦恭有礼,深得女子喜爱;况且莺歌是个貌美聪敏的姑娘,又常常与他在一起。加之日落当时是江湖上为各派掌门所看好的少侠,许多门派有事皆请他相助,他平日几乎不得闲暇,与她聚少离多。公主觉得长此以往毕竟不是办法,于是在芙蓉岛写了书信给在江南与莺歌一起办事的日落,信上只道:我去游山玩水,勿找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