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爹爹的身体竟然慢慢转好,我和彦月也一起慢慢长大。早上刚起来,豆丁便来了,他隔三差五总是要来看看我的,如今他也十三了,长高了很多。
“豆丁来,这是今年你柳儿姐姐新做的梅花糕,你尝尝。”我招呼他一如两年前。
他结果一块,细细地吃,在这府上两年,他已脱胎换骨,沉稳而有风度,一如冷琰。我却总不理他那一套,依旧疯我的,他也只有在我身边时会开朗些。
临走了,我让柳儿给他包些梅花糕去,留着夜里饿了也好垫垫。
“这府里要什么都是有的,偏小姐疼惜风少爷,每每有好吃的留着给风少爷便算了。这梅花糕处处可见,小姐自己爱吃,竟也让风少爷也装些回去,莫不是怕府上的厨子怠慢了风少爷?”柳儿用食盒装好了,调侃着我。
我可怜兮兮地问豆丁,“姐姐给你的你不想吃么。”豆丁仍如两年前般摇摇头,我立刻得意地横了柳儿一眼,她扑哧一笑,“得,小姐说的算”。
如今的我又是什么样呢?已经长成妩媚动人的少女。看着镜中,我一袭白衣,不施粉黛,却是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亲亲小月亮,外面冷不冷,穿这么少”,我从镜中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老公大人,慌忙转身迎他,却不小心被身后的凳子绊倒。
他慌忙伸手,接住摇摇欲坠的我,“去年就及簈了,还这么冒失。”
我扑在他怀里,“是啊,转眼就及簈了。你会不会怨我,你都十六了,都没迎娶你?”
他推开我,“我怨,怎么能不怨”,不是吧,好伤心,“怨你不懂我的心,我怎会因此怨你。”我再次扑进他怀里,当年捡到他果真是三生有幸。
“对不起,母亲一直不肯接纳你,倘若我们十七岁母亲还是不允这婚事,我便自己做主。”说着,我捧起他的脸,现在我已经比他矮上许多,再不能想两年前那样任意吻他了。
他神色忧伤,我不忍看他如此,于是我坏心大起,搂着他的脖子,“我要亲亲,我要……”然后把嘴嘟得高高的,难得监视器兰芝出府去慕容府保平安,不调戏他白不调戏。
他想了想,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唇,又点了点我的,“好了。”
呜,居然偷工减料,我嘟着嘴放开他,坐到一边生闷气,拿毛笔在宣纸上胡画着。他居然不来哄我,每次都不哄。
“小姐,月公子”,柳儿端了两只茶盏和些果子进来。“小姐,你就别折腾那些宣纸了,次次都是您念叨着去寻月公子,难得他来找您一趟,您又在忙这些。”柳儿与我相处的两年,早放下所有隔阂,亲如姐妹了。
如今她和冷琰为我处理着各种事,更加精明干练的她却仍不减那份灵动、水灵。
“柳儿,你说”,我拉着柳儿的手,“他是不是太坏了,我要什么他都不给我。”
“依我看,定是小姐您无理取闹,月公子实在是冤枉。”说着把我推到彦月面前,“好了小姐,你慢慢折腾吧,我端来果子还得去算上个月的账。”
“她都不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就断定我不对。”我再次蹭到彦月怀里。
他扑哧一笑,“那是你故伎重演太多次了,每次不是要亲亲,就是要抱抱,要不就是其他刁钻的想法,柳儿都习惯了。”唉,看到了吧,我在这家里就是这么没地位,被未来老公欺负就算了,丫头也欺负我,呜呜。
“好啦,小月月你别闹了,说吧,是不是想我所以来找我了?”我华丽丽地恶人先告状了,对,就是小月月在闹,不是我。
他懒得理我,寻着桌边坐下,“听上父说下月焕君的亲侄要来,是个极其俊美的人物呢。”他淡淡地说,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这话听着……有点酸。
“焕君的亲侄么,又怎可比我这神仙般的相公。”我顺势坐在他腿上,吻着他的嘴角。
他微微侧着头,避开我。“听说你又想出了花样,让琰哥哥去为你办,两年了,还在跟琰哥哥置气么?”彦月轻抚着我的发问。
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让他安心,只是他不说我也并不再问。
“没拉,当年的事早就不在乎了,我就是讨厌他那张面具脸,你不觉得看着很烦嘛。”我用脸蹭着彦月的胸膛,手探进他的衣襟里为非作歹,轻抚着他柔滑微凉的肌肤,捏着他的小红果。
他故作镇定地掏出我那只为恶的手,“今后兰芝不在,看我还敢来寻你”,说着轻轻揽住我,小样,还装不喜欢我调戏你,脸都红了。
他停了一会,我知道他是在克制自己的欲望,才又道,“你总是些怪理由,琰哥哥也真是可怜,事事周全的他竟被你这么硬搬出个缘由来与他为难。”
我耸耸肩,“那又如何,你不正是喜欢我刁钻?”他苦笑,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彦月又坐了些时候,用了午饭。南宫家都是各房独自用餐,只有偶尔家宴才会聚集在一起。
“我要走了,像是要变天了。”他推开我,站起身来。我侧头看了看窗外,果真是要下雪了。
“芹儿”,我唤了个小厮,“去把那灰兔裘拿来,给月公子披上,备着伞送月公子回去。”芹儿应声而去。
我又扭头对着彦月,踮起脚轻咬他的脖颈,“下次再穿这么少,看我怎么收拾你,兰芝不在,让芹儿送你吧。”
他挣扎地推开我,“你一刻都不老实。”但是他嘴角的笑意已经让我知道他其实很喜欢。
芹儿取了裘衣来,我目送他送了彦月回去。唉,什么时候才能娶到他啊,万一我哪天穿回去了那可怎么办。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后悔当年一时心软追他回来,如今更舍不得放手。
加了件大氅,唤了柳儿取了前阵子逛街买的核桃酥一同去见爹爹。
爹爹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小憩,这竹屋虽偏僻,却也是个清净的好地方。
我对柳儿做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到爹爹身边,取了身上的大氅盖在他身上。
他却在那一瞬间转醒,欣喜地说,“妩儿,怎么今天来?”
爹爹这两年身体已经大好,再加上有我这个宝贝女儿时时相伴,性格也开朗了许多。
“爹爹,进屋吧,怎在这院子里打盹。”说着我将手上的核桃酥递给柳儿,扶着爹爹进了屋。
其实我每个月都会买些核桃酥啊,桃花酥啊什么的给爹爹,但是他每次看到都会欣喜好久。爹爹是个并不贪心的人,只要很少的幸福就能快乐,这样一比,母亲便真是狠心,小小的一点点爱都不肯给他。
与爹爹撒了撒娇,在竹屋玩了一会,嘱咐丹苇这几日雪大,要他照顾好爹爹。
回到采薇阁,小厮清妍说上父传话让我立刻去一趟。清妍是冷琰的弟弟,与他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是个极为乖巧善良的男孩子,有一点懦弱,有着和流云一样善良的眼睛。
柳儿一回来,已经沉湎于无尽的账目中了,若是现在打搅她,只怕是又要忙到深夜。“清妍,今日你随我去吧,你柳儿姐姐有事。”我对清妍倒并无偏见,相反,我很喜欢这个单纯的少年。
到了上父的霜天居,彦月也在,本来两人都严肃的样子,却在见到我的瞬间变脸。难道我果断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上父”,我走到彦月身边,对着上父甜甜地叫了一声。虽然人前上父不准我表现得特别亲近,但是私下里我们其实就像父女一般。我侧过头对彦月眨了眨眼睛,算是打招呼外加调戏。
“丫头”,上父笑得舒展,却带着丝牵强,这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事居然能让他忧心不止。“下个月焕君亲侄要来,你可知晓?”
我点点头,早上彦月才告诉我啊。
“丫头,你作为长女,不如便由你接待吧。”我偷瞄了眼彦月,他全无一点异样。
我拉起上父的袖子,“咳咳,您看您这不是陷害我,诚心让我们家月亮误会么。”我一顿,“这媚儿如今是太女子伴读,何等荣耀,更能代表我们南宫府的名望不是?”
上父白了我一眼,他居然明目张胆地白了我一眼,“胡闹,叫你去,你去便是。”
我撇撇嘴,“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忍不住不满地嘀咕,“王爷来了都不用接待,他个焕君的侄子,上父您倒是上心的不行了。”
上父叹了口气,“这焕君乃是我临颐首富董氏家族的旁系,而这次他的侄子正是那董氏正宗的独子,可惜是男子,不然定有一番作为。”
我等上父继续说下去,因为我知道,如果只是金钱,南宫府也有的是,根本不必在意。
上父却再没有开口,反倒是彦月继续说道,“这董氏家族家业是铁。”铁,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兵器都需要铁,铁便是这临颐国的命脉。
可是,我不明白,上父怎么会这么傻,将如此麻烦引入家里。但我知道,上父愿说的自然会说,不愿说的,问也问不出来。“是,丫头知道了。”
和上父聊了些别的,让清妍将上次买的核桃酥呈给上父,然后我和彦月便双双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