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雨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大殿内跳舞,冰凉的大理石地上洒满了锐利的瓷片,每舞一下,足尖都如刀刺般的疼,可是她不敢停下来,仿佛只要一停下,便会跌入无尽的深渊。透过自己轻烟般缭绕的水袖,她看到墨绿色的墙壁上,那憧憧的鬼影、、而在鬼影之上,一朵朵血色莲花正幽幽地绽放,奇异可怖的美丽……
恍然间,飘渺的丝竹声变成了剧烈的敲击,嫌恶的“砰砰——”声一下急过一下,颜倾雨伸手揉着额角,缓缓睁开眼睛。
“喂!你死了吗,应也不应一声。”
“呃、还没、”颜倾雨轻声道。
“那就快着点,别到时候定了个下等妓,哭都来不及。”那女子说完重重的拍了一下门,便转身走了。
颜倾雨这才想起今天是见老鸨的日子,虽然老鸨让柳婀娜和柳曼仙给她传过话,城主寿诞时还派了丫鬟过来,但她一直没见过她。之前只听到双花双柳四位女子会亲切的称她为‘玫姨’,而其余人却直接称之为老鸨,咋听起来,好像“家教不严”的样子,但谁都知道,这望君楼的规矩简直固若金汤、百攻不破。
颜倾雨如是想着,不觉有些好奇,况且上次城主寿筵时,她那“步步生花”的歌舞并未引起多大反响,除了众人或惊诧或蔑笑的眼神外,在城主身上并没有什么收获,只记得他的目光长久地停在她裙畔的血莲上,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但却只字未吐……回到望君楼后,多事之人当然少不了明说暗讽,有些人认为她坏了老鸨的大事,更是处处给她脸色看,她自然不在意,只是为楚玥难过。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老鸨竟没说什么,更没派人来为难她,因此望君楼这几日的流言蜚语中,众人除了谈论颜倾雨外,便是猜测老鸨葫芦里所藏的药了。
“一共四样,吹、弹乐器各选一个,弹奏的时候要唱曲;然后跳一支舞;最后则是依着屏风上的画做一首诗,再对着老鸨吟诵出来就可以了。”一丫鬟在门外说了规则,便让众人进屋待考。颜倾雨略看了看,人还挺多了,大约有二三十个。不知为何,想到了那年的选秀,一排排佳人紧张兴奋的进殿,却又一个个的失望而回,众人都道焰帝专宠她善妒,却不知这其中的真正缘由、、
“二等。”悠悠的女声打断了颜倾雨的思绪。
“是。”答话的那女子有些不愿,但也不敢太过表露,许多女子则开始窃窃私语,似乎觉得老鸨的要求过高。
“绮烟,你过来。”老鸨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到颜倾雨身上,那神情和语气仿佛与颜倾雨相处已久似的。窃窃私语马上变成了嘈嘈急雨,众人纷纷朝颜倾雨看去,颜倾雨心一颤,在青楼里被人嫉妒、、她觉得可笑,然而眼眸还是划过了一丝黯然,但目光在望及老鸨的那刻,立即转为惊讶。
眼前的女子绝不该称为‘老鸨’,甚至叫‘玫姨’也不太贴切,倘若她不是被如此“威严”的簇拥在正中间,颜倾雨定会不假思索的叫她声‘姐姐’。虽然她有着中年妇人的风韵,但那张美丽的脸孔再怎么看也不过二十八九岁,秀发如绸、皓肤似雪,琥珀明眸泛着柔媚的光彩,眉间的紫红色玫瑰更是极尽妖娆……颜倾雨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仿佛被玫瑰花刺到了,一个念头渐渐升起,取代了惊讶,她意识到正是眼前的女子,掌管着这片苦海、、就算她再妩媚美丽,望君楼仍是个痛苦的地狱、、、
“怎么,有什么感想吗?”老鸨翘着玉腿,悠闲的将颜倾雨衔在眼里,静等答案。颜倾雨低着头,隐约能看到她碧色绸裙下,石榴红的鞋尖,轻轻地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