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四维觉得奇怪，问：“三天前我审问许甯的时候，他压根没提到巡查张氏祖坟的使命。先生你是怎么盘问出来的？”
孟德微微一笑，说：“首辅可知道宝钞司隐藏的一个独特职责？”
张四维摇头说：“不知道。宝钞司不就是管皇宫手纸的生产和供应吗？内廷二十四衙门，就属这个衙门最没脸面了。”
孟德说：“首辅所言不错。但是，从嘉靖朝开始，管手纸的宝钞司就被皇帝委派了一个独特的职责。”
张四维感到很意外，说：“有这事？内阁可是一无所知啊！宝钞司被委派了什么秘密职责？”
孟德答：“暗中破坏朝廷大臣的祖坟风水。尤其是朝廷内阁大学士、都察院左都御史、六部尚书等手握大权的朝廷九卿重臣，必然要被皇帝派宝钞司巡查一遍。”
张四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孟德说：“这等下流的做法，皇帝怎么会让内阁知道？”
张四维顿时满脸怒容，咬牙切齿起来，说：“难怪几年前，山西老家来信说，我家曾祖的坟茔有些异样，但族人又看不出哪里不妥。原来鬼怪在这里！”
孟德说：“风水堪舆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祖先坟茔无恙，首辅不必过于介意。”
张四维点头说：“先生言之有理。咱们先解决燃眉之急，回头我再收拾宝钞司！”
孟德说“不错！”
张四维问：“先生刚才说收获有两个，请问另外一个收获是什么！”
孟德答：“许甯被我审问时，他意外说漏了嘴。他说李太后想除掉冯保。”
张四维听到“李太后想除掉冯保”这句话，眼前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在皇宫的外面，朝廷各个衙门里，一道接一道的圣旨颁发下来，一个接一个朝廷高官被撤职查办，锒铛入狱。在皇宫的里面，内廷二十四衙门里，一个接一个管事太监被撤职处分，打入冷宫。没多久，外廷和内廷衙门无人负责，上下不再同心，猜疑丛生，从此国事混乱不堪。
此时的张四维感到自己坠落在一个枯井底，抬头看着井口的一小片天，四周是湿滑得难以攀爬的井壁，自己想逃却没办法逃。短时间的恐惧过后，张四维越想越气，心底慢慢地燃起熊熊烈火，一个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反正都是死，不如造反吧！杀出一条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