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没有耐住性子,从修车铺跑到了后院。从张老汉旁边经过,但是没有和张老汉打招呼,也没有理会警察。
这时候我听到背后有人问:“他是谁?”
接着另一个人回答:“他脑子有问题,你不要管他。”
我自然不会介意,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小欣欣有没有真的跟着这两个人去上海。
我本来长着一张嘴,可以去问张老汉或者张阿姨,可是这时候我谁也不想问,只想马上看到小欣欣,才能缓解我心中那股冲动。
我跑到了后院,看到了那个被撬了锁的共享单车,再看看那一间申无租下的房子也上了锁,贴了封条。
院子不大,我像是疯了一样一会儿跑楼上,一会儿跑楼下,我既看不见小欣欣,也找不到那个法斗犬小黑。
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院子里多了十几双眼睛在看着我。
“孩子呢!”我问。
我这时候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也没有注意自己是何等的愤怒。我问的问题是对所有人的,但是大家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一个警官站了出来,他向我敬了一个礼,然后说:“请问你找谁。”
也许是带了帽子的原因,他比我高半个脑袋,我只能仰视他。
“找孩子。”
“谁的孩子?”
“他的孩子!”我指了指张老汉。
“他的孩子在宁波!我们已经问过了。他的儿子在宁波上班。”
显然这个警官误会了我的话,我又说:“我是说那个跟他们一起的孩子,小欣欣。”
“她也在宁波!”
“也在宁波吗?”我用反问的语气说,然后我自然不相信。
“是的,在宁波。”
这时候我看了看张老汉,他也点了点头。
我又问:“那小黑呢?”
“也去了!”张老汉这才第一次站出来回答我。
“哦!”我应了一声,然后呆呆的在那里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我转身要走,但又转过头来问:嗯…那两个自杀的是这里的租客吗?”
我在向这一群人发问。
我看到人群里有三两个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我又问:“小欣欣没有跟着这两个人去上海参加婚礼,对吗?”
人群中还是有人点了点头。
“那我回去了!”我说。
我走出修车铺,但还是会时不时的回头往修车铺看,似乎还是不放心。
我又听到有人再说:“他脑子不好使。”
“以前受过刺激!”
“整日里就在这里坐着…”
我不予理会,但最后这句话是对的,我的确经常在修车铺前坐着,但那是我最愿意做的事情,那是我独处的最佳状态。
我回来之后,才发现恩然就跟在我的身后,我一直没有察觉到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
“小欣欣没有去上海!”我说。
恩然不说话,她点了点头。
我又说:“她去了宁波,和她的父亲在一起!”
恩然还是默不作声。
“小黑也去了!”说了这句话,我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不知怎么回事,在我的印象里,那个小欣欣一直都是跟着“生无可恋”这这样一对有着自杀倾向的人走了,并且在海上发现了小欣欣的尸体,这也许是我的梦。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把自己尘封起来了。
我好久没有到修车铺前坐着了。听说恩然后来去了一次修车铺,并且在那里大吵大闹,原因是那里有人说我脑子有问题。我自然不会相信,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妻子恩然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她根本不会跟人争吵,更不会平白无故的找人麻烦。后来为了这件事,我还特意问了恩然,恩然没有给我详细说,只是说让我安安静静的就好了。
不去修车铺门口,我又开始寻找新的地方来,这次我来到了楼顶。
我们住的房子北面靠河,东面靠近马路,所以在楼顶我可以看到大半个街道,同时也能够看到一部分修车铺。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我也没有注意日期。只是记得曾经认识小欣欣和小黑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穿火红的体恤衫,现在我已经穿上了长袖的蓝黄黑相间的外套。周围的风景没有多大变化,如果赶上骄阳似火的中午,我还以为这是夏天。
我现在楼顶,看到了张老汉门口有几个人,因为也就三五百米的样子,虽然看不清人的长相,但也能看得清身上的着装。修车铺门口停了一辆小型的面包车,里面下来一个清瘦的年轻人,远看他的衣着打扮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接着下来了一个小女孩,我自然也看不清长相,但能看得出她胖胖的身材。接着走出一个女人,留着短发,但穿的相当时尚。正当我打算把目光离开的时候,车里跑出一条黑色的小狗,那条小狗显然和胖胖的小女孩走的更近一些,它趴到小女孩的鞋子上嗅来嗅去,似乎闻到了骨头的香味。
这时候我的心忽然间轻松了很多,不用说那个胖胖的小女孩就是小欣欣,那条小狗就是小黑!
我看那个年轻人掐着腰,在那里环视这房子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后来,我给恩然说:“我打算去修车铺,我想确认一下那个小女孩就是小欣欣。”
“那本来就是。我刚才路过那里,还看到小欣欣再给小黑喂薯片。”
“哦?你看清楚了吗?”
“当然,他们现在正在搬家,因为在那里住的那对租客自杀了,所以房子很难租出去。再就是张老汉的儿子在外面挣了钱,他们举家搬走,听说要去宁波呢!”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那是自然,因为他们出售房屋的信息就挂在我们公司的名下,这里可是老式民居,房子还不便宜呢?如果不是急着出售,能卖五百多万,好像是以四百八十万卖给别人了!正因为如此小欣欣的妈妈也回来了。”恩然说的很自然。
听了恩然这样子说,我心里的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以后有时间我也没有去证实,但是我知道小欣欣从此会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过上幸福的生活。
再想想那一对情侣--申无和可兰,还是很可怜的。他们要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为什么还要接近小欣欣,还要骗她去上海,到底是何居心呢?难道是尊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在临死之前给活着的人留下最后一丝念想,让人在听到他们死亡的消息的时候,伤心哭泣?
我再次出来的时候,门口的修车铺果然已经关门了。
一直都感觉自己在混混沌沌的,但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忽然间感到眼前的一切正在逐步变得清晰,但还不是彻底的清晰。
小欣欣,小黑,申无,可兰等人在我的世界里清晰可见。虽然没有深入了解,但想想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做到面面俱到,什么事情都搞的很明白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小欣欣没有跟着申无走向另一个世界,在此也想告诫那些把孩子放在老人身边的,或者正在离婚的人,尽可能的多陪陪孩子或者多沟通,以免让孩子因为得不到温暖而需要满世界的寻找温暖。至于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往往是当事人是最悲伤的,也没有必要做事后诸葛亮,来谴责谁谁谁或者进行语言攻击。
事情再次回到自己的事情上来,现在的我是最初的我。我的梦想就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一边工作,一边接受着别人作品的影响,并在构筑自己的世界。我都能从七年之后回到现在,只能说是命运眷顾了我那七年荒废的时光,它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需要加倍的珍惜,同时也珍惜这安安稳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