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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钱的学问

如果想变得有钱,首先要能赚到钱,其次是能守住钱,这是一门简单而又复杂的学问。

赌石场上最不相信的就是奇迹,但人人心里却都期待着奇迹,对那些混迹时间长的人来说,这份期待就像是童年的梦想一样,

之前解飞曾断言这块灰乌沙不值八万块,切开后的情况也的确如他所言,可现在他却买下了其中的一块碎料。

这块价值十元的碎料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解飞会不会是碍于面子,象征性地买下一块碎料,免得那个店主再奚落嘲笑?所有在场的买主看客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小伙子,你不解开看看?”一个买主忍不住问道。

解飞看了看手里的碎料,无奈地笑了笑:“我身上就十块钱,付不起解石的工钱。”

听到他这么说,很多人笑了起来,有几个买主则纷纷地议论着,对这块碎料的兴趣愈发浓烈了。

马寥盯着解飞手里的碎料看了半天,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对解飞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不太明白解飞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咱们回去吧。”解飞拍了拍马寥,大声道,“反正也不急,等有钱了再说。”

说着拉着他向店外走去。

“小伙子,等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叫住了解飞,“你现在就解开,工钱我出。”

说话的这个老头也是买主之一,但他不像其他买主那样时不时地会议论上几句,只是静静地在边上看着。在解飞挑选的时候,他跟着解飞的动作仔细观察了每一块碎料。

而当解飞拿起买下的那块碎料,老头表情一下变得十分复杂,有惊讶,有怀疑,也有迷惑,随后便低头琢磨了起来。

“谢谢您,老伯。”解飞笑着致谢道,“不过这里面如果没料的话,我可赔不出工钱。”

看了看解飞的表情,老头摆摆手:“没事,不管有料没料,这工钱都算我的。”

店铺里立刻空开了一个地方,围在周围的人都伸长了脖子,仔细地盯着师傅手里的那块碎料,就连一直对解飞表示不屑的店主,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

那师傅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直接下刀,因为在开始之前,解飞特意要求他“先擦后解”。按照解飞的要求,店里师傅先磨去了碎料外层不规则的几处边角,而后用工具仔细地打磨起来。

打磨的声响在整个店铺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四周围的人静静地看着外表的皮壳被一点点磨去,关注得几乎忘了呼吸。

磨了一阵,几处地方露出了明显的绿色,人群顿时激动起来,窃窃私语声络绎不绝,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碎料里面有绿,而且见到的还很多,但现在并不能立刻判断价值。照这块灰乌沙前面的表现来看,也可能会是不成形的料。

从磨开的部分判断了一下,那师傅开始下刀解石,这一刻才是好戏真正上演的时候,这块料是好是坏全看解开的结果了。

沿着走势切了三刀,碎料的一面呈现出一整片的绿色,色泽较暗,质地看着很是细腻。马寥眼睛发光地碰了碰解飞,脸色笑得异常灿烂。又是两刀下去,原本露出的几处绿色连了起来,碎料中三分之二的部分都是绿。

最后一块石皮被切下后,整个店铺轰动了起来,碎料中竟切出了一块比烟盒小不了多少的翡翠,虽然有三分之一的部分品质不太好,但初步评估下来,整块翡翠的价值肯定超过三万以上。

对于这一幕,很多买主都惊叹不已,除了向解飞表示祝贺之外,不少人意犹未尽地讨论起方才的细节来。很明显,今后的一段时间内,这将成为他们赌石经历中一个经典的案例谈资

惊讶得呆了半天的店主,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眼珠一转,连忙上前向解飞出价,要求买下这块翡翠。刚刚平静下来的店铺又一次热闹起来,对这块翡翠,很多买主也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纷纷出价竞买。

最终,店主还是没能如愿以偿,而这块翡翠则以五万元的价格落入了一个富态的中年买家手里。

“飞哥,咱们发啦!”马寥乐得大叫,一把抱住了解飞,“我就知道,你的眼光不会错的!”

看着那块翡翠,解飞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在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赌石中,所学的知识得到了验证。解飞的鼻间突然有些发酸,这都是父亲自小教导的结果,可现在父亲却看不到了,也许他的在天之灵会感到欣慰的。

走出市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了,马寥的牛仔包里多出了厚厚的几迭钞票,兴奋的他特意抽了一迭,把其中一半塞在了解飞的兜里,另一半则进了他的腰包。

“咱也尝尝揣着巨款的味道。”马寥乐颠颠地在路上扭起了秧歌,“新社会啊~咱不吃苦,农民翻身呐当地主~”

瞧着马寥那个兴奋劲,解飞笑着摇了摇头,但凭心而论,赚了这么一大笔钱,他自己也很高兴。

一般说来,脱贫致富后的首要大事便是大鱼大肉,解飞和马寥自然不会例外,两人找了家最好的饭店,点了满满一桌菜肴,叫了几瓶蓝带啤酒,甩开腮帮子猛吃起来。要说也是他俩胃口好,这一桌的菜没多大功夫就消灭得七七八八了,几瓶啤酒也全见了底。

“飞哥,呃……我说咱们以后就干这个吧。”回招待所的路上,马寥打着饱嗝道,“你这本事不是盖的,多做几次,咱们可就吃喝不愁了。”

“少给我戴高帽子,赌石场上没有常胜的将军。”解飞叼着烟笑道,“得胜叔和我说过,这潭水不是一般的深,有技术也得靠运气。”

其实不止是张得胜,程宝生也和解飞多少说过些赌石场上的事情。既然称之为“赌”,其中就肯定有运气的成份,当年解应龙带着一帮兄弟在赌石行当里混迹,就见过很多老手因为一两块原石而赔得倾家荡产,更有甚者连身家性命都给搭了进去。

“那是以前的人不懂计划性,俗话说得好,小赌怡情,大赌乱性。”马寥不以为然地说道,“倾家荡产,连命都搭上的,那就不是在赚钱,是在玩命。你自己要玩命,谁还能拦得住你?说句难听的,玩死那是活该。”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说话还挺哲学的。”解飞笑着捶了他一下,“是不是还准备定个远大理想,搞个八五计划?”

“那是当然,首先,咱们要保证两条腿走路。”马寥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道,“其次,咱们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过硬……”

正说着,马寥突然住了嘴,眼睛看着前面,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解飞也同样注意到了前面的异常,停下脚步,手摸在了后腰上。

距离他俩六七步的地方站着四个人,清一色穿着黑色的萝卜裤,脚上穿着军警靴,身上套着贴满各色标签的夹克,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俩。在这些人站立的方式恰好挡住了解飞和马寥的去路,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卷报纸,但在报纸的前段却依稀可以看到某种金属的反光。

“不好意思,几位大哥,我们走错道了。”马寥尴尬地笑着,暗暗捏了下解飞的胳膊,“你们忙,你们忙。”

一边说着,马寥拉着解飞向后退去,那四个人看着他俩,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没走错道。”身后传来一个没精打采的声音,“咱兄弟等的就是你们。”

解飞猛地转身,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四个人,打扮与前面那四人一样,为首一个头发长长的家伙正不紧不慢地点着烟,打火机火光照耀下,那人脸颊上赫然有着一道长长的刀疤。

“首先,你们两手啥都别抓,也别跟老子过硬。”刀疤脸悠然道,“其次,为了保证你们以后可以两条腿走路,最好把身上的钱都乖乖地交出来。”

刀疤脸一番话说完,余下的几个人都大声笑了起来,向着解飞和马寥慢慢靠了过来。

不用问,这肯定是一场计划好的抢劫,也许在交易市场上有他们的眼线,也许是走出市场时马寥露了财,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现在解飞和马寥已经被这八个人给堵上了。

“这位大哥,要钱是吧,好说好说。”马寥赶紧从兜里掏出那迭钱,“全在这儿了,您和兄弟们先拿去用。”

刀疤脸看了看他手里的钱,却没有伸手去拿:“不光是这些,还有那小子兜里和你包里的。”

“马寥,把钱收起来!”解飞面无表情地说着,从后腰拔出了那把三角刮刀,“要钱,自己去挣!要抢,拿命来换!”

看着解飞手里的三角刮刀,刀疤脸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打开手里的报纸,拿出一把锋利的马刀来。

“我这把刀好像比你那把大。”刀疤脸无奈地摇摇头,“看样子,没道理不抢你了。”

他话音未落,余下七个人也纷纷抽出了手中的马刀,明晃晃地逼近了解飞和马寥。

“好吧……”解飞点点头,似乎放弃了抵抗,一反手却把三角刮刀交给了马寥,自己身子猛地前冲,一头把刀疤脸撞倒在了地上。扭打了几下,解飞从地上摸起一块砖,劈头盖脸地往刀疤脸头上砸去。

其余的人没料到解飞会来这一手,先是愣了愣,其中一个反应快的连忙挥刀砍向解飞。

“我操你祖宗!”一旁的马寥大吼一声,冲上前一脚踹飞那人,挥舞着手中的三角刮刀。听到叫声,解飞丢下满头鲜血的刀疤脸,从地上抓起马刀,同马寥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一场血战之下,豁出去的解飞和马寥还是无法抵挡住这些人,解飞的背后被砍出了四五条口子,马寥的胳膊和大腿也是鲜血淋漓,失去抵抗能力的两人被连踢带踹地逼到了一个角落。

刀疤脸被解飞砸得不轻,两个手下上去叫了半天,他依旧躺在地上没能起来。

“这小子把老大打残了。”其中一个指着解飞道,“妈的,弄死他!”

说着挥刀上去就要砍,其他几个也是红了眼,跟着挥着刀冲了上去。

但刀却并没有落下,当头的两个只觉得脖子后面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了出去,另外两个家伙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头上便重重地挨了一拳,眼冒金星地倒在了地上。

“啊!”最左边的一个家伙大叫一声,手腕上多了道深深的口子,手里的刀顿时落地。

“哎哟!”最右边的那个家伙软肋上挨了一脚,人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剩下的那个见同伙瞬间被人摆平,一下慌了手脚,也顾不上是怎么回事,丢下刀撒腿就跑。

失血过多的解飞勉强睁开眼睛,三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飘动着,似乎有些熟悉。但他却没法看得更清楚一些,一片黑暗吞噬了最后的光亮。

醒来的第一感觉是旋晕,而后便是无所不在的疼痛,尤其是脊背上,仿佛有几把烧红的烙铁刚刚从那里掠过。

努力了几次之后,解飞终于放弃了坐起来的念头,浑身乏力地继续躺在那里。

周围一片白色,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解飞吃力地转动了一下头部,却恰好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低吟起来。

“飞哥,你醒啦?”边上传来马寥的声音,穿着病号服的马寥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床前,右手被绷带绑得严严实实。

“我们在医院?”一开口,解飞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暗哑而飘乎的嗓音简直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不是,这是第十九层地狱。”马寥眨眨眼,神秘地说道,“叫白色地狱,一般人是进不到这一层的。”

这小子又在胡说,解飞无奈地翻了翻眼睛,要是还能动的话,他一定先给马寥来个爆栗。

“没事就满嘴跑火车。”一个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像你这样的,阎王爷见了也头疼。”

随着笑声,门口走进三个人来,解飞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立刻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不再开口说话。

“得胜叔,要真这样我就放着胆子和那帮家伙拚了。”马寥笑嘻嘻地说道,“反正阎王爷也不会收我。”

门口进来的其中两人正是程宝生和张得胜,他俩边上站着一个老头,身形有些削瘦,脸上留着山羊胡子,正是在市场里为解飞代出解石工钱的那人。马寥见了那老头非但没有惊讶的意思,反而热络地上前打起了招呼。

“身上感觉好点没?”程宝生独自走到解飞床前,温和地说道,“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医生说养几天就没事了。”

解飞并没有回答,依旧闭着眼睛装睡,程宝生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飞,你得胜叔是个粗人,说话不喜欢拐弯。”张得胜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快,“有啥不乐意的就摆在台面上说清楚,憋着拗着的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儿。”

见张得胜动气,马寥赶紧过来打圆场:“得胜叔,您别生气,这事儿是我的错,听话只听了半边,没弄明白就和飞哥说了。”

说着把张得胜劝到一旁,自己则上前站在了程宝生的身边。

“飞哥,这事怪我,宝生叔压根就没利用你的意思。”马寥说着拿左手抽了自己一下,“我这张嘴真多事,没听清楚就瞎说。”

马寥现在这个样子,解飞倒不好继续装睡了,刚想开口制止,程宝生却已伸手拉住了马寥的胳膊。

“是不是误会我不知道,但我不喜欢被人骗,也不喜欢被人利用。”解飞缓缓道,“宝生叔,你有你的计划,我也有我的想法,我尊重你是我的长辈,但你无权来干涉我的生活。”

说这番话的时候,解飞脸上带着一种分外严肃的神情,这神情让程宝生再次想到了解应龙,这父子俩的性格太像了,连执拗的脾气都一样。

“小飞,我得先跟你道个歉,当初故意不让你过关,这是我的错。”程宝生一脸歉意道,“凭心而论,我没有任何利用你的意思,想到的也只是你和我们那帮老兄弟的安全。”

程宝生的道歉让解飞有些意外,至少他没想到程宝生会这么爽快地承认故意不让自己过关的事实,而不是拿诸多借口来证明自己的用心良苦。

“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让你知道。”程宝生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这关系到你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今后的生死……”

从程宝生的叙述中,解飞了解到了那晚在五金铺子里剩下的谈话内容,正如程宝生所说的那样,那些事情的确关系解飞和程宝生等人的生死。

当年解应龙等人逃脱“肉厂”黑势力的魔掌后,各自分散隐居着,彼此间虽然没有固定的往来联系,但还是会有一定的渠道获知各自的消息。自从解应龙遇难后,程宝生的心中就有所担忧,既然“肉厂”的黑势力能够摸到解应龙的行踪,那么其他隐居的兄弟也很可能会被他们发现。

之前死去的孙永贵曾说过,“肉厂”的手段相当毒辣,被他们找上的玉石行家只有两条路可选――合作和死亡。而且,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孙永贵也不会知道“肉厂”这个黑势力的存在,因为这个黑势力行事相当隐蔽,每次抓捕绑架玉石行家后,他们都会尽一切可能掩盖自己留下的痕迹,杀人、放火、意外爆炸,这些都是他们所惯用的手法。

但解应龙尸体的出现却是一个极为反常的现象,照“肉厂”一贯的行事作风,解应龙的死亡应当被伪装成事故或意外,甚至尸体会被销毁或隐藏,而不是带着满身拷打的痕迹被丢弃在江边防汛堤上。因此,程宝生判断,“肉厂”的内部掌权者很可能已经换人,而他们的手段也变得愈发的凶残。

而且,解应龙尸体的出现也可能是一种威胁和警告,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因为解应龙的惨死,一定会引起其他老兄弟的注意,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肉厂”的这伙人也一定是想借此机会找出这些剩余兄弟的踪迹。

在小镇上,除了将翡翠鉴别知识教授给解飞和马寥之外,程宝生暗中查访了各处兄弟的情况,而所得到的结果再次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

之前马寥曾听到的老沈和小六便是其中两个遇难的兄弟。老沈之前是采山料的行家,也是个攀爬好手,曾经不止一次地徒手攀爬上陡峭的断崖,可他却死于坠楼身亡。小六曾在缅甸、新疆等地捞过水里的籽料,一个猛子扎下去半天才上来换一口气,可他却偏偏淹死在了河里。

这一切根本不可能是巧合,在得到了老沈和小六的死讯后,程宝生很快便意识到“肉厂”正在全面展开新一轮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保持分散显然是很不明智的,只会导致被逐个击破。于是程宝生更加坚定了当初自己的计划,并全力寻找剩下的兄弟,希望能将大家聚集起来共同对抗。

正如程宝生之前和解飞商议时所说到的那样,在这个共同对抗的计划中,少不了解飞这个重要的角色。况且,解飞在之后学习翡翠鉴别知识时,所表现出的天资和悟性也让程宝生再次确定了这个想法。

当然,程宝生也有自己的担心,解飞的执拗程度不亚于当年的解应龙,他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能向解飞和盘托出,所以在之后的几次考试中,程宝生便一直卡着解飞。

但解飞和马寥的出走却是程宝生万万没有想到的,好在张得胜认识小镇车站的售票员,从他的口中知道了解飞和马寥出走的方向。

苦苦搜寻了多日之后,在交易市场上终于传来了解飞和马寥参与赌石的消息,顺着消息跟踪查找之下,他们正好撞上了被人打劫的这对难兄难弟。

“要不是你有道叔赶来报信,后头可就难说了。”张得胜笑道,“你们这俩小子也够狠的,有胆识,可惜没脑子。”

一旁那个山羊胡子的老头也笑了起来:“赌石场上我还真没敢认,只是觉得小飞相石的手法和当年龙哥很像。”

经程宝生介绍,这个“有道叔”叫吴有道,也是当年解应龙中兄弟中的一个。吴有道是个消息灵通人士,对国内各大市场的交易行情了如指掌,而且人脉极广。当年他们在玉石界混迹的时候,吴有道一直是开路先锋的角色。值得一提的是,吴有道的腿上功夫很是了得,救解飞和马寥时,被他踹晕的那个家伙至少断了三四根肋骨。

“有道叔出工钱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特亲切。”马寥笑嘻嘻地说道,“结果几刀下去就赚了五万,这就叫上阵莫过父子兵。”

“要不是你俩默契,在那里一唱一和,那个店主早就把你们赶出去了。”吴有道摸着胡子笑道,“你说上阵莫过父子兵,我看这打虎还是得靠亲兄弟啊。”

病房内的气氛渐渐轻松了起来,解飞和程宝生之间的误会也在大伙的说笑声中烟消云散了。

“看来躲是躲不掉了,那些人根本不会给我们机会。”解飞叹了口气,“宝生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养好伤。”程宝生笑着道,“接下来的事情,先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吧。”

半月后,开往云南的列车上,马寥和解飞坐在一个软卧包厢里正百无聊赖地打着扑克。

“一对K。”马寥甩出两张牌,得意地看着解飞,“咋样?投降不?”

“不要,也不投降。”解飞拢起手中的牌,不露声色道,“你继续出。”

“哈哈,飞哥,你不投降也不行。”马寥大笑道着弹了弹手中余下的四张牌,“一对Q,一对……”

“等等。”解飞甩出一对牌,“一对A。”

一对A大过一对Q,马寥的牌被打住了,解飞接着甩出J、9、8三对牌,每一对都大过马寥手上剩下的那一对。

当解飞手里最后那张3丢在桌面上时,马寥的脸立刻变成了苦瓜。

“黑,真黑,一对A不打我的老K,专等着我的Q。”马寥翻了翻桌面上的牌,“飞哥,你是不是周润发的《赌神》看多了?”

解飞一边洗牌一边笑道:“我哪有你小子看得多,留个记性,算下牌而已。”

“不玩了,不玩了。”马寥索性躺在了铺上,“把把都是你赢,没劲。”

“还有大半天才到地方,你打算睡到站?”解飞放下手中的牌,看了看手表。

“睡到站也好,等到了地方,肯定有不少事儿要忙。”马寥说着打起了哈欠,“现在咱们养精蓄锐,到时便是大干一场。”

“我说马寥,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像得胜叔了。”解飞笑着踢了他一下,“做什么事都是先吃饱喝足,然后养精蓄锐,可你那小身板怎么就不见长呢?”

“咱补充的是脑力,要那么大身板做什么?”马寥懒懒地在铺上翻了个身,“不过,这次去云南到底要干啥?宝生叔还没好好交待过呢。”

自从他俩痊愈出院后没多久,程宝生就安排了这次云南之行,在他们出发的三天前,吴有道就已经去了云南,而且还带上了一把六四式手枪。那是解飞他们在假警察手里缴来的,一直由程宝生保管着。

冲这一点,解飞判断,此次云南之旅不简单,而吴有道预先出发应该是去做什么准备。

“肯定和宝生叔的计划有关。”解飞漫不经心地洗着牌,“咱们估计没啥风险,但是有道叔就难说了。”

“有道叔是老手了,再说他还带着枪呢。”马寥靠在枕头上低吟道,“真饿,宝生叔他俩去打饭,怎么还不回来。”

正说着,包厢的门开了,程宝生和张得胜拿着饭盒走了进来。

“哈,有饭吃,我都快饿瘪了。”马寥一见饭盒,立马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身接过饭盒。

“车上出了点事,我们在餐车被堵了老半天。”张得胜抹了下额头上的汗。

“出什么事了?”解飞接过饭盒,好奇地问道。

“听说有人在开水里发现了几条死虫子,好多人恶心得都吐了。”程宝生检查了一下桌上的水杯,“前面就是那帮人在列车长那边闹事,把路都堵死了。”

食用水里发现虫子,不管谁遇上了都不会舒服,再加上坐了这么久的车,人的情绪难免容易焦燥。解飞摇摇头,估计那边的场面肯定不会太小。

“不就是两条虫吗,至于这么闹腾?”马寥拼命往嘴里扒着饭菜,“怕啥,那叫高蛋白,吃了还大补呢。”

正说着,他手里的筷子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在仔细看着什么。

“我靠!”马寥叫了一声,一顿干呕把刚吃下去的饭菜全都吐在了饭盒里,“这饭菜……他妈太恶心了……”

旁边三人见他这样,赶紧凑过去一看,饭盒一侧的底部,两条不知什么品种的虫子正蠕动着向上爬着,肉色的体表似乎还渗着某种黏液。解飞连忙打开手里的饭盒,用筷子翻动了一下。果然,他的饭盒底部也有这样的虫子,但都已是半死不活了,没有马寥饭盒里那么惊心动魄。

饶是程宝生和张得胜这般见多识广的老人,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头皮发麻。盒饭是才从餐车那边拿过来的,端在手上还略有些烫手,怎么会有活的虫子在里面?张得胜拿过筷子,顺手把饭盒中的一条虫子夹住,想拽出来看看,可那虫子又细又滑,有一头还像扎了根似地,仍凭他怎么弄,就是不出来。

程宝生见状眉头一皱,伸手拿过张报纸,把饭盒里的饭菜全都倒在了上面。空空的饭盒里,两条虫子毫无遮掩地曝露在众人面前。

“这东西是柳叶蚂蝗……”张得胜看着饭盒底部的虫子,瞪大眼睛道,“二哥,你记不记得小六当年说过的事。”

“记得,那次要不是老沈和有道赶去,小六差点就栽了。”程宝生在窗旁的烟缸里抠出些凝结的烟灰,丢进饭盒,随手倒了些水进去。

凝结的烟灰在水中渐渐化开,饭盒中的水显得有些发黄。那两条柳叶蚂蝗身体猛然缩成了一团,不住抖动着,体表渗出了大量的黏液。没多会儿,柳叶蚂蝗的身体又摊开了,只剩下了一张干瘪的皮飘在了饭盒中。

解飞和马寥看得一阵作呕,有这顿饭垫底,估计连明天的早饭都可以省了。

胃的感觉虽然不怎么好,但解飞的思维还是十分清晰的,从刚才张得胜和程宝生的对话来看,二老肯定已经明白了这“蚂蝗盒饭”的来历。

“二哥,看样子我是着了道了。”张得胜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摇头道,“所有的兜都空了。”

听他这么说,程宝生也摸了下自己的口袋,脸色沉重了起来:“果然是他们。”

不用问,程宝生和张得胜是遇上了扒手,所幸的是,他俩身上本就没有带多少钱。

这次出门前虽然没有明确宣布此行的目的,但程宝生却准备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钱款,在马寥自告奋勇的要求下,这笔钱款被仔细地缝进了他那个宽大的牛仔包。

“还好丢的钱不多,就当是舍财挡灾了。”马寥见二老脸色沉重,连忙宽慰道。

程宝生和张得胜的神情依旧十分凝重,对马寥的宽慰充耳不闻。这让解飞之前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但又似乎远不止这些。

难道这趟列车上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马寥,你的包呢?”沉默了一会儿,程宝生问道。

“一直在我边上,没离过身。”马寥赶紧从枕头下面拿出牛仔包,检查了一下夹层,“宝生叔,您放心,钱在人在。”

“仔细收好。”程宝生神情严肃地说道,“从现在起,你一刻都不能离开这个包。”

看着他的神情,马寥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拿着牛仔包左右放了半天,最后干脆一把抱在了怀里。

“小飞,拿着这个。”一旁的张得胜弯腰在自己的行李里翻了翻,拿出一顶鸭舌帽,“戴上它,下车前就别摘了。”

“宝生叔,得胜叔,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飞接过鸭舌帽戴在头上,“我没猜错的话,盒饭里的蚂蝗应该和扒手有关,可那些扒手和我也有关?”

和程宝生对视了一眼,张得胜点点头:“车上放柳叶蚂蝗的和偷我俩钱的是同一伙人,可这帮孙子不能算是扒手。”

“他们是蚂蝗。”程宝生的眼睛眯成了一线,“不吸干血绝不罢休的蚂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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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万物皆为俗事。但俗中有味,有情,有美,有泪......真实的面貌虽然不是最美的,甚至是最丑陋的,但是与我们息息相关,我们的爱情,亲情,友情,我们最痛苦的地方就是我们会便成为我们以前最讨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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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浒群英传》是以施耐庵的《水浒传》为基础,融入新派武侠文学中的江湖形象,更具感染力和趣味性。全书以原著前七十二回为蓝本,在殷天正、袁士霄、卓不凡、朱子柳、包不同、铁罗汉、任我行、乔峰、张无忌、风波恶、史仲猛等武林群英的江湖传奇和与朝廷的对立抗争中,展开了新颖、荒诞而离奇的故事,让你在阅读中会为新的情节与人物所感染。附有新派武侠小说《梁山回头客》和《杀向江湖不留情》(节选)。配有人物插图,为你提供了阅读时的休闲和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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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小技术员得到一个来自未来的分解加合成系统,自然而然的就要开启一段不同的人生。
  • 花灵奇境之岁岁常相见

    花灵奇境之岁岁常相见

    人道花开花落终有时,自古鲜花如美人,越绚烂,消逝时便越悲痛。幸好我这朵是月季,月季花树是长寿树,一百年,也足够陪你了吧。原想着看着你就好,后来竟步步越界一发不可收拾。遥望你,面对你,拥抱你,亲吻你,成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