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张家真可谓是风生水起,发展水平远甩现在的路云镇巨头元家一大截,张氏剑术名震一方,所产瓷器也是一水的一等品。
但树大招风,成了不少势力的眼红对象。
当年张家家主接到远镇的一大批瓷器交易,路程遥远,需要雇镖局运镖。因价值不菲,斟酌再三张家家主找了交情不浅的万福镖局担此重任。
不料那万福镖局大当家李万财背信弃义,财迷心窍,收了黑道的钱,将行镖的路线和时间悉数透露了出去,原本只是想拿了瓷器丰盈一下自己的荷包,再顺便打击一下张家在商界的信誉,不料张家主是个力求面面俱到的人,极为看重商誉,担心手下人有所疏漏,自己跟的这趟镖。
赶路的车夫一边如老友一般与张家主交谈甚欢,一边隐晦曲折的引导着张家主喝下事先放了大量蒙汗药的水壶,待药性发作时,事先埋伏好的弓箭手集中火力朝张家主命门射去,药性之大使得张家主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临死之前发出一记信号。
十八岁的张唯礼带着年仅十四岁的张青朔赶到时,张家主已经咽气许久了,双眼如铜铃般瞪得老大,身中数箭,左手手臂被生生砍下,血淋淋的肩膀就这么袒露在张青朔面前。
那时候的他只感觉大脑嗡的一下,直接就懵了,待张唯礼反应过来急忙去遮住他眼睛的时候,为时已晚了,张青朔已经将这个场景真真切切的印在了脑海里,整整记了四年。
直面亲人离世的那一刹那,往往是反应不过来的,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到家的,现在回忆起来,他只记得那天用晚餐时,看着空落落的主位,回想起以前父亲对他的谆谆教导、回想起父亲在他犯错误被母亲训斥时逗他开心的玩笑、回想起父亲曾经在这饭桌上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教他怎么用筷子。早晨张青朔还对临行老父亲的吩咐觉得唠叨不已,短短一天时间却已经物是人非,鼻子一酸,情绪就不受控制了。
“父亲,怎么办,有一种无力和空虚感一直环绕在我身边,他们就好像梦魇一般缠绕着我,像恶魔一样啃食着我的心智,我想把他甩掉,可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甩不掉。”
终于,张青朔哭出来了,他哭的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和口水混在一起,毫无得体可言,如果这个时候张家主在的话一定会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姑娘又哭了呀?”然后张青朔就会被激得擦眼泪,但是现在餐桌上没有人劝他别哭了,张大少爷张唯礼作为下一任张家家主,肩上的担子重似千斤,他不能和张青朔一起失声痛哭,这个家还需要他稳住局面,他也做不到劝张青朔别哭了,自己不能以张家长子的身份去大哭一场,怎么还能残忍的去剥夺别人权利呢。
张二少爷张逸君常年在外经商,如今丧信已快马加鞭派人送去,明日午时应该会赶回家戴孝,而三少爷张有自回府起便不见了踪影,餐桌上另外还坐了元家两位小姐,元乐颐和元安蓝,元家向来与张家交好,即便如此,两人再想安慰张青朔,也无从下口,只能暗自抹泪,相对无言的坐着。
万福镖局当家李万财此时正在家中后院里两眼放光的数着分赃到手的瓷器,算盘打的那是噼啪响,不见踪迹的张有此时正蹲守在屋顶,手里紧紧捏着冰冷的配剑,初秋的天气,冷风刮得树枝簌簌响,刮得屋内的李万财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