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乘着轿子到宫门口,澄如将令牌交给守卫看,说是见贵妃,守卫放行后,抬轿的人便换成了宫里的太监,明国府的人留在宫外等候。闻月心里惦念顾惟说的事情,便吩咐太监先去皇太后的宫里,太监却说:“国公夫人,太后生病不愿见人,夫人还是去贵妃的宫里吧。”
“太后的病如何?严重吗?”闻月问。
“小的不知。”太监垂眸应答。
见不到皇太后,闻月心里不安,心念问问贵妃也好。于是,到了贵妃的殿门前,闻月就迫不及待下了车轿。奇怪的是,今日没有下人迎接,闻月想着事情,没有太在意,待进了殿内,听到外面大门合上的声音才觉察不对,澄如到院外看,大门竟是从外面锁住了,闻月心道出事了,只好往殿内继续走去,就看到祝晴晴独自站着,显然是听到声音刚走出来,她问:“你怎么来了?”
闻月停下脚步,质问:“是你的安排?”
祝晴晴却摇头,有些不解的样子,说:“不是我,我已经被软禁了三天。”
“软禁?那皇太后的病也是假的?”
“我不知道外面如何,但是在我被软禁前,太后还是好好的。”
闻月颓然,坐在祝晴晴身侧,问她来龙去脉。
原来三日前,祝晴晴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命人出去打探,不见人回来,自己亲自起身出来,还没走到殿门外,就看到一队御林军在外面,宫里的奴婢和太监都被缚住手脚在一旁,祝晴晴叱问御林军,御林军却只说:“贵妃好生在宫里待着吧。”就把人都带走,困住她一个人在殿内,每日三次送来饭食。
闻月大为震惊,说:“看来皇上也出事了…”
祝晴晴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才被软禁,听闻月这么说才反应过来,是宫变。她压下心跳,忙问:“那你是如何进宫的?”
闻月把祝心盈的话转述了一遍,祝晴晴手里绞着帕子,蹙紧眉头,问:“他也有危险?”
闻月知道她说的是郑潭,点头,道:“应该是”。
祝晴晴立马拉住她的手,问:“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闻月慌乱不安,三郡王发动宫变,郑潭失踪,皇上只怕处境也不好,眼下三郡王控制住整个皇宫足有三日,宫外却是一无所知,手握重兵的顾惟还在宫外,他们不会放任顾惟不管…闻月一个激灵,是祝心盈。她想引自己进宫,威胁明国府,控制人质是一招险棋,说明他们还动不了明国府,只能出此下策,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他们恐怕也不知道顾惟中毒的事情…闻月心里思来想去,各种担忧都涌上心头,手里早已冒出汗来,祝晴晴拉着她的手,见她时而深思时而焦虑的神情,心里也冷了下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闻月定了定心神,让澄如去刺探外面有多少人把守,又问祝晴晴有没有小路可以离开这处寝宫。所幸把守的人不多,闻月猜测御林军是三郡王唯一的筹码,剩下的人应该都聚集在一处准备应对宫外的支援。祝晴晴对宫里也并不熟悉,还是澄如找到了一处狗洞,三个人勉强爬出。闻月思索,三郡王控制住皇宫三日都还没有发难,只怕是顾忱不在宫里,他还有所顾虑,于是只能先软禁宫里的人,再以自己牵制住顾惟,来拖延时间找顾忱,想到这里,闻月便带着祝晴晴去皇太后的寝殿,一路避开守卫,几次差点被发现,待到了黄昏才到皇太后的寝宫。还没进到内室,就听到隐约的哭声传来,闻月三人屏住呼吸,没有再动。
“交出来吧。”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不清楚,但是应该就是三郡王。
“不…”皇后的哭声,混着婴儿的啼哭。
闻月的手指紧紧攥住窗边的木框,指节发白,三郡王是要夺走目前唯一的皇子,如果顾忱回不来…皇子在他手中,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达到了。想到这里,闻月示意澄如留下保护祝晴晴,自己走了出去。
“三郡王。”闻月走到内室,旁边的侍卫立刻围在她身旁。
三郡王听到她的声音,皱紧眉头,回过来先斥责了侍卫:“连一个人都看不好?都滚开。”侍卫退下,闻月走进内室,看到皇太后在榻上深呼吸,应该是被气倒了,皇后死死抱住襁褓里的皇子,流着泪。
“三郡王恐怕不知,我来之前,明国公已有所察觉,应该很快就会来了。”闻月尽量冷静地说着,慢慢走近皇后。
三郡王脸色微变,道:“那又如何?”
“所以你该去应对明国公了,而不是留在这里。”闻月冷笑,带着几分威严。
“明国府已经被包围了。”三郡王斜睨着看她,说:“一时还出不来。”
闻月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掩饰住眼里的慌张,向窗外看了一眼,澄如了然,出来现身,制造混乱,趁三郡王分神之机,闻月示意皇后把皇子交给自己。皇后犹豫着,手无法松开,闻月在她耳边轻声说:“相信我。”皇后才下定决心,把皇子放到闻月的怀里。
三郡王转身盯紧闻月,看到她手里的婴儿,冷声道:“把皇子交给我。”
闻月防备着,说:“若要皇子就杀了我。”
三郡王大笑,问:“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若是你杀了我,明国公会让你陪葬的,无论用什么方式。”闻月一字一句说着,面上没有任何惧色,让人无法不相信她的话:“就算你的人包围了明国府,只剩他一个人,他也会来的。”
三郡王确实忌惮顾惟,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闻月知道他现在最大的难题是要解决明国府,如果她没有猜错,他留在宫外的人此刻正在和明国府的人正面交锋了,三郡王在等一个结果,如果顾惟输了,即使找不到皇上,三郡王也胜券在握,万一顾惟赢了,还有自己和皇子在手里作为最后的筹码。
“既然他这么在意你,我真该好好利用一下。”三郡王不再盯着皇子,转而去看闻月,一只手背在身后示意旁边的侍卫夺走皇子。
闻月对上他的眼睛,目光坚定,丝毫不为所动,却突然一个箭步从侍卫身上抽走了一把剑,一手抱着皇子,一手把剑横在自己脖颈上,侍卫来不及阻拦,三郡王神色惊变,闻月执着剑,道:“若我死了,我会带着皇子一起死,无论是皇上还是明国公你都别想威胁。”
皇后也是一惊,想要上前,被澄如拦住。
三郡王见她的模样,果真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心里激愤,现在胜负未分,留着闻月和皇子作为筹码是他的退路,而闻月把自己和皇子的生死绑在一起,让他生生落了下风,不得不退让,他带着怒意甩袖离开,命人加强把守,看好殿内的所有人。
看到他远去,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皇太后半坐起来,平复呼吸,皇后则安抚闻月怀里的皇子,皇子此刻停下了啼哭,在眨着眼睛看闻月,皇后不由舒展眉眼,向闻月道:“多谢国公夫人及时出手相助。”
闻月轻轻拍着皇子哄他入睡,一面说:“皇后不必客气。”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问:“皇上不在宫里吗?这几日情况如何?”
皇后执着手帕抹泪,道:“在三郡王进宫前皇上已经离开了,这几天三郡王把我们软禁于此,一开始还盘问我们皇上的下落,见我们实在不知情就不再来了。今天似乎格外不耐烦,想要夺走翎儿。”
闻月心想,今天是最后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