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山失魂落魄的回到牛家庄,可家里,依旧是空无一人!村里的乡亲说,那天说有贼寇上门,村中四散下,牛大山的媳妇是往山里去的!随行的,还有十来个人,老老少少的,怕是还不知道山下的贼寇已经被灭了,估计还在山中躲藏。
牛族长因为死在何家庄,逃命下几人来不及收尸,这既然贼寇已经被官兵收拾,再加上媳妇又不在家,他便又跑了一趟何家庄,带回来了一包骨灰,以吊亡父在天之灵。只是一连几日,村中陆续有人回来,可媳妇那队人始终不见踪迹,牛大山就坐不住了。要知道他的媳妇,还有身孕,距离生产也不过足月;这在山中躲藏不归,要是出个差错,那可怎么办?所以牛大山进入山中寻找媳妇的踪迹。
可是就算牛大山跑遍了整个后山,也没有见到媳妇的踪迹!又从山里回来的村民说,他们向更远的山里躲藏。只是莽莽大山里,要找几个人的踪迹,又谈何容易?每次带着希望而去,又带着失望而来,牛大山自己身心疲惫,魂不守舍。
谭飞跟牛大斧再进屋里的时候,大夫已经坐在一旁喝茶歇息!他见二人进来端着茶道:“命是已经保住了,不过要想养好身体,一年半载的却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大夫,这话怎么讲?”
“他若是第一时间来我这里,我可保他活蹦乱跳的出去!只是耽搁几日,伤口化脓不说,还侵入肺腑!我虽已经尽力,保下性命!但我也不知他何时完好,或看他自己造化!”将茶杯放在桌上,大夫开口。
“那就多谢大夫了!”谭飞扯住牛大斧,对着大夫谢道!
“无需感谢,只是分内而已!等会儿我开张药方,你们去抓药剂,对他回复有益!”大夫说完,因为有其他人来看病,就示意两人离去!不过最后又讲这几日记得来复诊。牛大斧想询问银钱几何,也被谭飞拉走,抬着二郎放在板车上!
“我已给过银子!还给干嘛!”谭飞看着牛大斧不解的样子,随意的道!
“啊,你救我们已是大恩!跟我来城里给二郎看病,又怎么能让你出钱?”牛大斧满脸通红,说着就去怀中掏银子!
“算了吧!现在我要银子也没用,先找个地方歇脚,然后去药房给二郎抓药!”谭飞阻止了牛大斧,说了下一步的正事!
“这怎么能行呢?这这这......”牛大斧听到谭飞的话,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手在怀中,口中吐不出完整的话。
“就当我借你的!先给二郎看病!”谭飞帮衬道!
“好!我一定还你!”牛大斧脸色通红的对着谭飞道。
两人给二郎盖好,便推着板车寻找住所!这城里客栈不少,但两人毕竟缺金少银,再加上又要给二郎拿药,自是不敢选这上了档次的门面,而是寻了城北的一个行馆,住了下来。
这行馆因为价格不贵,所以里面住的人形形色色,倒是乱七八糟!两人将钱交过,行馆里小二就领着两人来到一间房,指了床位给两人看!因为价格不贵,所以这行馆的价钱不是轮房,而是轮床位!
小二交代行馆水厕所在,又嘱咐了行馆规矩,就将两人丢下房中,匆匆而去!因为天色尚早,所以屋中床位上也并无人员,二人将二郎安置好,留下牛大斧看护,谭飞去抓药!这也是有讲究的,因为牛大斧不识字;而谭飞看着纸上的字体,有点像古代的繁体,就毛遂自荐的去抓药。
在街上打听了药铺的所在,谭飞走的也不慢,过不多时,就有一家挂着“黄”字的药铺!他进的铺中,有药铺伙计问明来意,就领着他到柜台前,将药方递给坐在后台的老先生手中!那老先生头发白不说,眉毛胡须也是全白,看了手上的药方,就口里喊着:“枝子十五钱,大黄十二钱......甘草二十钱......”
听着老先生几钱几钱的话,谭飞不尽心中疑惑!若是按照这位老先生的话,这抓药也太贵了吧!就算身上的银两全拿出来,怕也不够这药的身家。不过好在付账的时候方知,这几钱几钱只是数量,并非真金白银,倒是暗自吐槽。
离开黄家药铺,谭飞如同来时一样,顾不上欣赏街中繁华,匆匆的回到了行馆所在。只不过屋中,也多了几个陌生的身影。
“.......俺孤苦伶仃,不敢回头去救俺的妻儿,逃得性命后,方才后悔万分,恨不能与妻儿同时去.....到了城中与人诉说悲惨,城中人以为俺说的也是镜花水月,空口白话!却是不知俺句句属实,字字流血。围人嬉笑与俺指明,说既然有此惨事,何不去县衙报官,让官府为你等报仇雪恨,以示天威!俺想他说的也对,便寻官衙击鼓明示......县令怜我身世,允我在此等待,若核实真伪,必会为我洗刷冤屈,为我父老乡亲做主!大人,若为我父老乡亲,妻儿四邻报仇雪恨,小民便是死,也会日夜为大人们念经祈福。”最后的话是哭着说出来的,向着柳先生叩首不已。
“壮士快快请起!不曾想壮士经历如此曲折,九死一生!”柳先生满面悲痛,将他扶起!待他坐稳安抚情绪后,方才道:“壮士说有人带着你等逃命,而且他还有能发出巨响的枪??”
“大人,正是!若不是他,小民怕不能与大人诉说!”
“只是能发巨响,又能远处伤敌的枪!非是学生孤陋寡闻,却是不知是何物?竟有如此神奇!”
“大人,俺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那武器模样怪异,凡响起,便有贼寇倒地!在何家大院,他说这是枪!而且我最后能逃脱,也是因为比它更响的声音传来,贼寇才不追我了!”
“比它更响?你说那响声响起便有贼寇倒地,可知那比它更响的又会如何?”
“小人不知!小人当时害怕,不敢回头!只知天色猛然一亮,便犹如旱地春雷的声音传来,倒是不知是什么!”
“倒是有趣!”柳先生低低的说了句!
“大人,你说什么?”刘先生的声音不大,他听的不清!
“无事!依然你讲经过与我诉说,我自会禀报县爷,早日与你做主!”柳先生淡淡一笑!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时候不早,你在这里安歇,我与大人汇报!”柳先生说完,就抬步跨出牢门,只留下那个人在地上一直跪地磕头,口里喊着谢谢!
走在路上的柳先生,脑中想的却是那能发巨响的枪!那人口里说的枪,能发出巨响,又能闻声倒地的本领,着实令他好奇!而且搜寻脑中记忆,也找出了于这种声音相似的武器!据他所知,京都精锐禁军中有一种名为神威大炮的武器,发射之时,声如雷霆,烟云滚动!而且射出的铁球,开山裂石,威力巨大!只是它体型巨大,笨重难移,只能做城墙防守之用!后来有人想提出改进之法,也因为弩弓的发展抛弃,只能做留作威名。可虽然都能发出巨响,但大小体重却是极不相称,令他着实费解!而除了费解,也同样希望能亲眼看一下这个叫做枪的物件,毕竟自己作为季乾昌的幕僚,也不是不懂军事的书生。
谭飞看着行馆里陌生的身影,不觉一愣!牛大斧看到谭飞提着药包回来,忙起身接过,也将陌生人缘由解释了一番!这些人,都是跟他们一样,居住在行馆的客人!因为行馆里卖的是床位,不是房间,所以一间房中,总会住上五六个或者十来个人!
这几人穿着也并不华丽,脸上也有风尘仆仆的痕迹!但他们对有病在身的张二郎,却是极为忌讳!因为这个时代医疗知识并不普及,所以对于生病来讲,大众多为能躲就躲,能离就离!毕竟谁也不清楚,会不会传染,会不会死人!所以连带着牛大斧跟谭飞,也是冷落一旁,并未搭理。
牛大斧拿了药包去找行馆小二,谭飞就坐在床边陪着二郎!不过说是床铺,也不过是木板上铺些稻草,让人在屋中留个落脚处而已!他们因为先来,选的地方紧挨门旁,他跟牛大斧在外,二郎在里。屋里的其他几人也不理谭飞,就在那里自顾自的谈了起了,谭飞也乐得不说话,静静地听着他们话里的见闻!
“北地的粮价又涨了,若是手里有粮,转到北地就是大赚!”
“你怎知北地的粮价涨了?”
“他是荆州徐家粮铺的伙计,听说徐家租了大船准备往北地运粮,这事想必不假!”
“你怎么清楚他的事情?”
“不瞒你们说,我跟他是同乡,他在荆州徐家粮铺出力,我在荆州段家布庄做工!我们这次也是回家中省亲,不然是不回来的!”
“想不到你们兄弟是在徐家跟段家做工,却是好福分啊!”
“哪里!不知道兄弟在何处生活?”
“我本来想到黄家做工,只是他们招满了人,一时半会儿又不知该往哪里投奔,只能在行馆里落下,希望能找个工作落身。”
“兄弟若是想要讨生活,待我俩从家中归来时,与我们一起去荆州便是,自会给兄弟讨个生活!”
“那倒是要谢谢哥哥了,就是不知道哥哥何时回来,我要到那里等待哥哥?”
“我俩快则八九天,慢则半个月,你将家中住址留下,我俩回去时便寻你一起上路!”
“好叫哥哥知道,弟弟家住城东三十里河子寨......”
听着这些陌生人的对话,里面也并没有什么稀奇见闻,只有开头的那句对谭飞有点吸引,北地粮价又涨了!他在牛大老子处就听他讲过,北地因为北面少数民族的叛乱,已经不归大梁管辖,甚至大梁与北地中断的商贸!只是不知道这徐家有何种大的本事,竟然能租个大船去北地贩卖粮食。
何炳礼跟随下人走进府衙后院,见到袁敏智跟一个中年青袍书生坐在院中亭子里喝茶!他进了亭中,行礼道:“小民何炳礼,见过县爷!”
“贤侄莫要多礼,快快做下,我与先生煮了一壶腊梅花茶,贤侄品品!”袁敏智倒是眉开眼笑,一点架子没有!
“谢县爷!”何炳礼小心翼翼的做下!前几日何炳义一直想再拜会袁敏智,询问何家庄这善后之事怎么做!可他每次都被婉拒,进不得门。不过今日倒是袁敏智派了下人来何家,点名要与何炳礼一会;何炳礼不敢耽搁,进的院中就看见这幅场景!不过他也不信袁敏智是叫他来喝茶,只能静观其变。
袁敏智拿出茶碗摆在何炳礼面前,然后从火炉上端起茶壶,给何炳礼添满!何炳礼手扶茶碗示敬,直到袁敏智放下茶壶,才将手放下!袁敏智将手中的茶碗端起来,对着那青袍书生道:“柳先生,先品品我的茶水如何!”
“袁大人!共饮!”柳先生含笑示意,两人浅尝即可,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何炳礼刚才也拿了茶碗,只是茶水刚倒,触之滚烫,却是没唱!此时见两人放下茶碗,连忙放下!只是放的急,溅出茶水在手,烫的生疼。
“贤侄,此为柳先生!现在在安抚使大人那里担任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