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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马与雀 下

谭飞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眉头上,隆起了深深地皱纹!这个跪着的人他认识,是那晚他们闯进别人家里的男主人!当时他们一家三口躲在里屋,因为自己等人的闯入,最后跟随自己一起去何家大院!原来在村外那边,他的妻儿还是倒在了埋伏的贼寇手里,剩下他孤苦一人。而现在,谭飞也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原来叫做梅生。

随着人群出了衙门,与牛大斧汇合!两人便推着二郎再次回到行馆。路上,牛大斧一直询问衙内发生了何事?他虽在衙外,可衙内声音却也能传出来,而且在门口见得穿甲胄的军士护送着一个青袍的中年人进去,想必是个大官。

“回去再说!”牛大斧的每一次询问,都被谭飞这句回去再说拦住,便只能作罢!

到了行馆,两人再次来到房中,屋里已经空无一人!早上因为起得早,所以他们走时其他人还未离去,此时怕是已经回家的回家,赶路的赶路!他们俩人因为二郎需要复诊,暂住此处,倒也不在意,便将二郎重新放在床上。完事之后,牛大斧便又问衙内发生了什么事?

“大斧,这事你只需要听,不要去说真假!”谭飞看着牛大斧,语气有点严肃。他虽然不知道景平县衙为什么要在何家庄的事情上撒谎,但也知道其中牵扯绝对不浅,否则一千多人口的惨死岂能如此轻描淡写!而且先前出现在何家庄的官兵,想必就是今日听到的荆州军!

“飞哥你说,我听你的就是!”因为给二郎看病,又有过命的交情,两人这几人关系拉近,年龄原因,牛大斧要给谭飞喊一声哥哥!谭飞无法,便让他喊这个熟悉的名号。

“今日衙门公审,所为的就是城中谣言之事!不过,那个被审的人你也认识,是何家庄那晚......”谭飞将今日所见娓娓道来!

“飞哥,岂能如此?那梅生说的没错啊!”牛大斧站起身来,愤恨的道!他是那晚幸存之人,自然知道梅生所言不假,所以听到梅生受此结局,愤愤不平。

“大斧,你答应过我,只听不说!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跟外面的人说这件事的真伪!”谭飞谆谆告诫。

“为什么?飞哥,难道这世道就没有天理了嘛?梅生那晚与我们同生死,落得如此下场,我怎能不管他!”

“管?你怎么管?县衙已经定案,何家做的证,连荆州军都排了幕僚前来撑腰,你一个小小的百姓如何去管?”谭飞倒是反问道!

“我......”牛大斧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不过最后还是道:“我不信朝廷不管这事,一千多人连个泡都冒不起来!”

“我不清楚能不能冒泡,但是我知道你要是出去说,不仅是你,便是二郎,也会因你牵连!反正到时候我会跑,我的本事你知道,想跑,没人拦得住我!”谭飞淡淡的道。他说的是实话,但也是最后无奈的选择!这次他们来城里为二郎看病,因为背囊太过明显,谭飞并未带来!只随身带着背包匕首,背囊被他藏在牛家庄。

“何家为什么要说谎?官府为什么要说谎?梅生明明是冤枉的,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牛大斧听了谭飞的话,愣了一下才颓然的坐在床边问道。不过这些问题显然没有人给他解答,热闹的城里,是歌颂县爷英明的潮流。

胡老二喘着粗气,一刻不停的跑向山洞处!因为跑的急,脸上被阻道的藤条划得满面血痕。头发上还有几片杂叶,卡在发梢上,闲的滑稽!不过胡老二的脸上,却挂着惶恐,眼中藏有惧意!

“胡老二,急个脑子!跑这么快干嘛?”还没到山洞口,就有声音传来,然后杨德恭的身影从树上跳下来!“杜小六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呢?”

胡老二被杨德恭猛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看到是杨德恭后,才惊魂未定的道:“出…出…出事…出事…了!”他刚才跑的急,气喘吁吁,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出事?出了什么事?”杨德恭听到出事,两个眼睛都瞪了起来,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遇鬼了!”胡老二疑惑不定的道!

“滚你妈,看你那怂样!老子杀了那么多人,有个屁的鬼!”杨德恭听到胡老二这句话,狠狠地一脚揣在胡老二身上,将他踹倒在地滚了两圈。

“真的!真的遇见脏东西了!坛主,你问问弟兄们,是不是这林间有女鬼哭声!”胡老二倒是撑起上半身,语气肯定的说!

“妈的!带老子过去,老子倒要看看是哪路牛鬼蛇神,赶在阎王爷面前动土!”这事杨德恭听手下汇报过多次,说是每次出去林中狩猎,都会有女人的哭声跟随!这事杨德恭不过听后一笑,杀人无数的他,又怎会相信这种神神鬼鬼的说法!不过看着胡老二惊魂未定的眼睛不想说谎,杨德恭不禁觉得好奇,想要去见识一下。

“坛主,真的是鬼!你再叫几个人,咱们一起去!”胡老二不愿意!

“胡老二,你要是不赶紧领我去,看我他妈的一刀不劈死你!”杨德恭将刀狠狠地砍在旁边的树木上,直入几寸。

“行行行!我带你去!”胡老二赶紧起身道!不过显然,他心中是不乐意,路上慢慢腾腾。

杨德恭看着磨蹭的胡老二,心中不快,狠狠地打骂了一阵,才快了起来!路上又询问情况,才知道两人发生了何事。

这几日闻香教的众人出去打猎都听见过女人的哭声,这事情不仅杨德恭知晓,便是石四方都知道!但对于他们而言,手上鲜血淋淋,怎么会怕这种鬼神之事!所以都颇为不屑,以为是底下出去之人怠工,偷懒之用!

可经历过此事的将士才清楚,这事情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他们本就是信奉鬼神之说,才会加入闻香教,直至成为三圣军!虽然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们一时不惧生死,可寂静的山林里出现这种事,也是令人心惶惶!

胡老二跟杜小六以前是不认识的,后来逃窜出来,彼此谈话才知道大家为同乡,才逐渐亲热起来!今日两人如同往日去林中打猎,路中,就听到渗人的哭声!两人口头上虽说不惧鬼神,可心中着实在意,所以拿着兵器,小心翼翼!若是往日这哭声跟随一段便消失,可今日不知怎的,这哭声跟随两人一路,竟是未歇。

以往行走这林间迷道,两人也算来过几次,不曾想今日在路上看到一个骷髅头骨,立在道中朝着两人嗤笑!两人本就被哭声所扰,愤恨之下,小六一脚踢开头骨!不曾想,头骨下竟有毒蛇窜出,直直的咬了杜小六的腿上!那毒蛇虽被杜小六一刀两断,可杜小六这腿,也是被蛇毒伤到。

事发突然,直到杜小六直挺挺的坐在下,胡老二才反应过来!好在两人也不是小白,将腿部衣裤撕开,由胡老二划开伤口吸出蛇毒!两人耽搁一阵,将杜小六腿部伤口包扎好,才重新上路!因为腿上有伤,杜小六不敢大步前行,所以两人便只能折返,慢慢回去。

说也奇怪,两人回去之后,那哭声竟是不在发出来!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行走间,两人又看到路上出现一个嗤笑的骷髅头!这一回,两人没有学上次去动,而是准备直直走过!不曾想,杜小六一声惊呼,才发现那骷髅头,竟是刚才自己一脚踹开的那个!

两人穿的鞋子,因为在山林行走,沾染了不少烂叶碎土!而那个骷髅上,正印着一个脚印!因为杜小六刚才被毒蛇咬,记得分明,所以看见这个脚印,才惊呼这骷髅是刚才自己踢得那个!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两人不知!也就在这时,那哭声又响起。

不过这次跟以往不同,这次的哭声中,隐约有一个女声再说着什么!细听之下,才听见哭声中穿插的声音,是:“踢...我...不...疼...”

两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了,将兵器抽出,狠狠地道:“谁?别玩了啊!”他们不清楚是人是鬼,只觉得是个恶作剧,好给自己壮胆!其实两人本不是胆小者,但这几日听闻女人的哭声,再加上今日这离奇的骷髅头,使得两人不自觉的往鬼神方面想。

便在这时候,两人身前的骷髅头,竟然匪夷所思的飞了起来!两人刚才没有注意,此时看过来,才觉得惊悚,竟是心中一片冰凉!不明所以,两人挥着手上的刀,想将面前的骷髅一刀劈开。只是就在刀落在骷髅头上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骷髅头竟然窜起来火焰,随着刀的一击飞出去又飞回来!而两人周边,不知何时,空中出现了好几个骷髅头,围着两人咔叽咔叽的在笑!没错,两人看的清楚,就是在笑,因为没有血肉,只能随着上下颚的转动发出咔叽咔叽的摩擦声!!女人的哭声,也在瞬间,变得更加清晰刺耳,就好像在自己的耳边吼一样!骷髅头的后面,晃动的枝叶仿佛都在随着这种笑声,变得如同有生命一般,摇摇晃晃的向着两人涌来。

这样的匪夷所思,实在超出两人的想象!就在两人想逃的一时候,那被刀飞回来的骷髅头,直直的扑向两人!胡老二侧身躲了去,而杜小六因为腿上有伤慢了一步,那骷髅头就直直的扑在杜小六的脸上,而杜小六也随之变得鬼哭狼嚎!那渗人的哭声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有...一...个...”

胡老二实在绷不住了,特别是听到杜小六的惨叫声跟这个渗人的声音,让他在没有勇气留下来陪着杜小六同生共死!心中想的,活下来!活下来!趁着树枝尚未牢牢挡住他的时候,猫腰从裂缝中钻出去,向着山洞处跑去。至于身后的杜小六,他实在吓破了胆,只能心中期待天上各路神仙,保他性命。

听完胡老二的叙述,杨德恭顺脚踢在胡老二的屁股上,狠狠地骂了句:“看你那怂样!连个孤魂野鬼都镇不住,还没出来就吓得跑了!要是小六出事,少不得你挨板子”其实杜小六跟他也不算熟,只是逃命之前,杜小六跟他一起埋伏过谭飞等人,算是比胡老二多一点亲近。杨德恭就是这样的人,他虽然脾气暴戾,却喜欢在厮杀中寻找亲近。

两人快接近事发地点时,那渗人的哭声又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不过杨德恭毕竟艺高人胆大,竟是骂骂咧咧的道:“哪个瞎了眼的孤魂野鬼,也不看看爷爷是谁?出来让爷爷给你斩个粉碎,包成饺子做一锅好菜!”他声音雄厚,用力嘶喊,整个山林间都是回音,激起无数鸟兽。不过胡老二就不一样了,他刚经历过,虽然杨德恭在侧,也不敢如他那样,反倒显得小心翼翼。

杨德恭喊完,回头看见胡老二的样子,禁不住就是火大,一脚揣在他身上道:“看你个怂样,走,看谁在那装神弄鬼!”

胡老二挨了一脚,只能带着他向前,指着前面道:“坛主,就是那里!”

胡老二不说,杨德恭也看出不对劲,前面迷道被枝条所挡,竟是无路可过!而那该死的哭声,也已经不在断断续续,反正正大光明的在两人身边响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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