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回到行馆的时候,天色已是下午!由于二郎中间醒来,两人便又推着去了大夫家中,经由大夫问询查看,才知道二郎基本已经算是病情好转!伤口基本已经不再化作流脓,只是体内因为外邪已入,需要日后好生休养,待身体康复后,才能做大的活动。两人道谢,方才回到行馆。
到了行馆里,将二郎安置好,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后,牛大斧就开始忙碌下来!由于已是申时,此时出发回去不明智,所以两人决定明早便走。既然决定了时间,两人当即分头行事,谭飞出去准备吃食,牛大斧去街上给家小买些物件!毕竟牛张氏还在月中,自己孩子的满月酒席还未做。
他们两人带着兴奋,出去的时候风风火火,不曾想到了门口,推门出去的时候,正好出门撞在一伙客人身上!
这行馆由于价格不高,所以除了只卖床铺外,还将剩余的空间都盖做房子,所以使得来回行走的间道显得狭窄!以往两日出门时,都会注意门口动静,以免与出入的客人撞个正着!不想今日牛大斧心中高兴,竟忘记了这茬,与从门而过的一帮人,正撞个正着。由于事发突然,两人都是被撞的一愣,顿时气氛就冷了下来!
这伙人谭飞见过,也居住在这行馆里,不过平日待在屋中,很少出现,显得神秘!而且这群人里面个个精壮,面色凛若寒霜,此时气氛一冷,更显得杀气腾腾!
“对不起!对不起!”谭飞觉得气氛不对,赶紧开头打圆场!
“下次走路注意点!没头没脑的!”那被撞得人看了两人一会儿才说道!然后领着几人才走了出去!
“这好像不是这地方的口音吧!”谭飞拉着牛大斧,待他们消失之后才问道!
“不是,这口气是北面的!”牛大斧揉着自己的头!刚才他确实没主意,所以撞得这一下不清!而且那个人比他高,撞在他身上感觉像是石头上。
谭飞听着牛大斧的话没有说话,心中却疑惑不已!刚才这伙人的杀气真的很重!就好像他在军中第一次遇见自己的小队一样,显得冰冷!只是这伙人住在这里几天都不出门,今天为何又出去了?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想想也就算了,毕竟这里,他不算他熟悉。
江子归坐在酒楼的二楼窗户处,桌上摆放着已经凉了的酒菜!他来了一下午,就这样坐着,看着窗外!期间小二几次问询是否需要加热,都被江子归拒绝!然后继续盯着窗外,一眨不眨!而窗外,除了人来人往的行人,还有右角处的县衙,也清清楚楚。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江子归才起身离去!留下一肚子疑问的小二收拾桌上的酒菜,毕竟这么奇怪的客人他们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只是这些也不是他们该问的,只能在心中想象,赶紧收拾干净!毕竟掌柜的,不喜欢那种手脚懒散的伙计!
江子归的性子温文尔雅,面相清新俊逸,走在街上,是绝对吸引少女目光的帅哥!只不过此时脸上没有笑容,倒显得一脸冷酷!不过熟悉江子归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平日最是菩萨心肠。
走在街上,一个推着小车的小贩靠了过了,小声的说道:“打听清楚了,牢房内狱卒不多,需要顾及的是府衙内的官兵!而且晚间城门关闭,有十个府衙的官兵守候!这些人虽然不多,但不是普通衙役所比的!”他说完话,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仪表不凡的面孔,正是白子舟。
“可清楚府衙内的官兵数量?”江子归没有回头,自言自语的道!
“这个不知,不过不会低于二百人!到时候你需要考虑!”
“我自是明白!可通知方大哥的人了?”
“已经告知,他们已经前往二嫂处!”
“其他的好说,你先去弄明白府衙官兵的数量,不然怕出差错!”
“我尽量吧!不过不敢保证!”
“我需要你保证准确的人数!出了差错你我是小,可二哥必须救出来!”
“江子归,二哥不仅仅是你的事!我做事自会尽力!”白子舟说完,就不在跟随江子归,而是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脾气不改,早晚吃亏!”江子归喃喃地道。不过他的声音不大,倒是谁也听不见!
酉时,天色已经日渐黄昏,大家大户的灯笼这时候也亮了起来,在这浑浑噩噩的时间段绽放红黄的灯光!洪二嫂的小院,虽然不如大户人家,但也在门口挂上了两盏红灯,显得格外的妖艳。
屋中,红二娘一身劲装,腰间挂有两把匕首,坐在桌前,听着江子归的部署!
“县衙内的兵力具体数字还不知道多少,不过不会低于二百!咱们这次要想成功,这股兵力不引开是不行的!”
“还有城门处,虽然只有十余名官兵把守,但为防万一,我们这里动起手来,城门处也必须落在我们手中才有机会!不然他们增援城门,我们最后便是救出二哥,也出不得城!”
“子归,我带人去黄家杀人放火,吸引官兵注意如何?等到官兵出了衙门,你就带着弟兄们去救出二哥!”洪二娘请缨道。
“二嫂!这不行!先不说我们人手不足,就说黄家作为本地大户,家中又怎么会不圈养好手护院?若是我们去的少了,说不得要肉包子打狗!”江子归否定道。
“那就放过这王八蛋?二哥遭此罪都是因为这黄家,我却是不能轻饶他!”洪二娘咬牙切齿。
“二嫂,这次我们要保证能救出来二哥!若是我们动手,必会暴露我们的踪迹,要是惹来大梁密监司跟绣衣卫的注意,我怕二哥会落入他们之手!”江子归劝道!
密监司跟绣衣卫,是大梁最特殊的机构!首先他们不属于朝廷三书六省九寺二十四司,但是却拥有监察大梁的职责!不过现在跟以前相比,因为有文官的相互制约,已经达不到刚开始的不可一世!不过对于他们来讲,这两个部门还是庞然大物。更别说,这两个机构上面,可是挂着他们的悬赏。
“可恨!子归,你说你的计划,我不多事便是!”红二娘愤恨的道。
“县衙到城门的距离,若是步行,需要四刻!若是马车,一刻变行!我的想法是我们先备好马车,等到出的衙门,就直接乘车出门!”
“而府衙内的官兵,我准备在南门处,让方大哥的人手在此放火,并打出闻香教的旗号!同时我需要大家同时散布消息,让整个城里都知道闻香教的人打过来了!”
“子归,你是想狐假虎威,然后声东击西?”
“不错!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拉起我们的旗号不如闻香教的好用!”
“子归,这些你确定能成功吗?”
“二嫂,成功不敢说,但至少能有八成以上的机会!”
“二哥曾说你的脑子不比他的差,既然有八成,也不算低,我看可以!只是什么时辰动手?”
“子时一到,就让南门放火!”江子归道。
虽然何家庄的事情已经结案,但因为枪的问题,所以柳晚正并未离开,而是住在县衙内!袁敏智虽然与柳晚正达成了利益上的交换,可以往来走动毕竟不频,所以自没有上门驱客之礼,反而频频邀柳晚正相坐,不是谈论诗词歌赋,便是探讨经文要义,中间还会穿插一些对政事的评论。
对于这样的事情,柳晚正心知肚明!袁敏智想要交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季乾昌!荆州军虽然与景平县并无直接上下级关系,但季乾昌的名字,显然要比袁敏智的名字响亮得多!不说季乾昌的官职,便是在京都的关系,都要比袁敏智来的要牢靠的多!所以袁敏智的旁敲侧击,柳晚正只能含糊而过,并未答应袁敏智实质上的东西!不过对于柳晚正的做法,袁敏智叶不羞脑,反而更显亲近,以示秦晋之好。
今日柳晚正比以往休息的要早,原因是下午的茶酒吃的多了一些,再加上他并无花楼的爱好,所以戌时便上了床,不多久就睡了过去!外面守候的丫鬟听到屋中没了动静,也知趣的洗了院中的灯火,顺着园中走廊小心的离去!在这丫鬟心中,她并不知道柳晚正的丁点信息,只知道县爷的贵客,需要伺候舒服!
来的时候曾经担心过,这个刘先生会有些不良嗜好!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柳先生是个正经的书生,他不仅行为端正,便是对待自己这种下人,也是彬彬有礼,从不呵斥!而且早晚起居,也不准自己进入房中!真是个有风度的男人。
夜晚的景平城,除了三两的巡逻打更人,街道上基本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只有远处的酒楼上还留有一些常客,或是吃酒,或是寻春!只留下一声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还有那随着声音响起的一阵阵“咚——咚”,远远地传遍整个城中。
大梁曾经规定过,凡城门必有守卫,以守正所辖!景平同样不例外。不过大梁承载三百多年,日久生平,这守城的制度,除了京都之外,也只有遭受威胁的边地会这样执行。像景平城,守正已经许久不曾去过城门处巡逻,今夜同样如此!
城门处,门房中,挤满了十来个守门的士卒!由于没有守正巡查,再加上多年不曾生乱,更有宵禁的限令,所以这些无所事事的士卒,聚在一起玩起了筛子!屋中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声音,以及不绝于耳的欢呼喝骂声,显得杂乱不堪。
谭飞所在的行馆里,白日与牛大斧有过一撞的一群人,个个坐在自己的床前,静默不语,身旁放着刀剑,触手可及!他们便是洪二嫂口中的帮手,方大哥派遣的援兵,共计十二人!也是那日柳晚正在酒肆,看到的那群风尘仆仆,凛若寒霜的商贾。
洪二嫂坐在屋中的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到来!而在她身后,差不多三十名身穿紧身衣的黑衣人,也或做或站,跟着洪二嫂一样,静静等待着时间的到来!而江子归跟白舟,却不在这里。
江子归跟白子舟,两人此时所在的位置,也距离城门不远,不过不是在北门,而是在南门!江子归希望白舟在起事之后,迅速的收拾掉南门,之后自己等人一同随洪二哥出城!反正只要出了城,江子归有足够的的办法可以回去。不过由于宵禁的原因,他只能亲自来找江子归,说出自己的计划。
“计划一般,不过为何不向北而向南?”白舟听完问道!
“不过是声东击西,出了城再折回北面,谁又知道今晚的人去向何处?”江子归耐心的道。
“算不得高明,若是我为主,直接出门北走就是,何须来来回回,玩这些把戏!”
“你我毕竟在大梁复地,不得不小心行事!此事一旦做下,不管如何,都会引起密监司跟绣衣卫的注意!我们既然只是想救出洪二哥,就需要防他们会追上来!”江子归娓娓的说。
“他们敢来杀了就是!密监司跟绣衣卫的人咱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何须怕!”
“不是怕,正是因为交过手,才知道难缠!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二哥说你才思敏捷,足智多谋!希望你不要让二哥失望!”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做了,尽力就是。又哪里有十足的把握!”
今晚的夜色,算不上漆黑,因为天上的满月,像个柔和的灯笼,静静地笼罩下来,使得整个景平城都铺满一地的银霜!偶尔传来的犬叫声,像是敲打在夜晚的铃铛,随着灯火的渐渐熄灭,,而变作一个个哑铃,再荡不起起丝毫的涟漪。
“咚——咚咚”啰声,随之而来的是打更人的声音,“三更已到,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