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馆里,静坐的十二人齐齐睁开眼睛!然后默不作声的拿起身边的刀剑,开门静静地出去!由于已是三更,再加上宵禁,所以行馆里也是漆黑一片,并无其他人走动!他们悄然出门,慢慢的迎着月色,向着北门而去!
门房中,此时还是有杂乱的呼喊声响起,高兴懊悔,混合着唉声叹气与哈哈大笑,让整个城门处显得与众不同!然后,就听到外面一声高喊:“闻香教大军在此,哪个敢抵抗!”接着门房就被人一脚踹开,露出一群杀气腾腾的人!
火焰突兀的出现,就像是给寂静的夜色中添了一首曲子,然后整个北城门处渐渐慌乱了起来!躲在家中不敢出去的居民,听着来回呼喊的“闻香将大军来此!”,个个吓得浑身抖擞。更有被火焰烧掉屋子的百姓,被迫在烈火中跑出去,向着城中所在的安全地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闻香教进城了,闻香教进城了!”
其实他们也并未看见闻香教进城,只是听到了闻香教大军在此的声音,又加上前几日衙门所闻,便真以为是闻香教来了,至于怎么进的城,谁又知道呢?火焰随着呼喊,将整个静宁的北门处,都变作一片杂乱的人潮,拥着恐惧,向着县衙所在地奔去。
袁敏智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白日他跟柳晚正喝了不少酒,又跟小妾在床上行了巫云事,所以睡得不免有些沉!好在屋外的拍门声连绵不断,被吵醒的小妾便叫醒袁敏智,便怒道“那个不开眼的瞎货,敢打扰老爷睡觉?”
袁敏智迷迷糊糊被叫醒,正是脸色不好时!此时听得身边小妾的呵斥,更是火上添油,正准备开口怒喝,便听到外面的声音惶恐的道:“老爷不好了,闻香教打进城了!”这声音来得及时,堵得袁敏智满嘴的怒喝一时语顿,满耳中都充斥了这样的话语。
外面的话不仅免了自身的一顿责罚,也惊得袁敏智再无睡意,赶紧从床头起来!那本是喜爱的小妾还想挽留,也被袁敏智一推丢到床头,再不问理。袁敏智急匆匆的穿衣,开门的时候衣服都为穿好,一片狼狈!只是这时候也顾不上斯文,开门急问:“可通知县尉?可通知衙兵?”
那下人不是别人,是袁敏智后院的管家!此时听闻袁敏智的询问,连忙道:“回老爷话,已经去请县尉大人了,府兵也派人通知了!”
听到这里,外面的杂乱也听到了耳中,而且北面的大火燃起的火光,在这里都能看得清楚!袁敏智领着管家沿着走廊,除了这处院子,边走便说道:“县尉若是来了,你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柳先生处,可派人通知了?”
“是老爷,柳先生那里小人已经派遣丫鬟通知。”其实他不说也无事,俩人已经看到同样穿戴不奇的柳晚正从另一侧走来,正欲袁敏智两人碰面。袁敏智看到柳晚正,开口道:“扰了先生休息!只是这闻香教又从何而来?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柳晚正也是脑中一片混乱!他明明接到马威的上报,说闻香教残军已经在邙山处被击溃,怎么还会有大股的闻香教出现,甚至攻入城中?莫非是马威作作假,谎报军情不成?他脑中也是不清楚事情发展,听到袁敏智的问话,只能道:“大人,还是先组织府兵一探便知!”
两人快步来到衙前,就听见墙外声音嗡嗡作响,不知几许人在外面聚集!衙内官兵不清楚院外人群中是否有奸细,此时也不敢开门,只能拿了门档,使出力气顶紧。两人来时,看到的就是此情此景!不只是累的还是急的汗珠,也在官兵头上落下,闪闪发光。
两人也不敢贸然出去,只能差人寻了梯子,透过院墙,便见得整个门口街道上都是人群!这些人因为城门四闭,一时初步的城,只能来府衙前避难。在他们看来,府衙内有官兵驻守,整个城中除了此处,哪里还有这边安全!
两人下了梯子,袁敏智脸上都冒出了虚汗!他虽然在景平多年,可从未遇见此事!而且他是文官,并非武将,此时急的坐立不安,不知怎么办才好!便在此时,县尉来到。县尉虽然掌管县中军事,可此人也非大才,有多年承平,此时额头比之袁敏智还要不及!
柳晚正看出两人难处,只能让护卫他安全的随行出来顶替县尉的动作!这些护卫晚间也在县衙,不过他们第一时间并未和柳晚正汇合,而是在衙前才找到!此时这些军旅出身的虽然也显紧张,但比之县令县尉手下的官兵要好得多!他们受了柳晚正的嘱托,又加上本就是军武之人,自是一出场就将官兵镇住,列成歪歪扭扭的队伍!
景平城虽然不大,可在衙内还是有一营兵马的!只是承平多年,早已无当年先祖的勇武,凭的是先祖的余威讨的生活!不过好在往日间受过训练,此时在经过荆州军士兵的指挥,除了队列歪歪扭扭之外,倒还显得像是一支军队!
袁敏智默认柳晚正的做法,看着眼前上不慌乱的队伍心中也是有了底气,当下道:“可寻人问清楚了,贼人多少?”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事情来的突然,又是呼喊又是火光的,谁也没有去问来人几何,只知道百姓逃亡时,说的是闻香贼子打进城了!此时袁敏智一问,哪里能回答的上来!袁敏智见人不语,也知内中无人知晓,便又上了梯子,隔着院墙喊道:“乡亲们不要乱,我是景平县令袁敏智,可知贼人来了多少?”
他穿着不起先不说,头上也是未像往日梳妆整齐,此时站在梯子上,显得整个人都与往日不同!好在夜间漆黑,再加上声音确确实实是县令的声音,这外面骚乱的百姓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就变得安静,然后才有人回答道:“闻香教都打进来了,县太爷救命啊!”然后又是一群群的跪地乞求,希望县太爷出去拯救百姓的期望。
袁敏智得不到答案,看着跪地呼救的百姓,自己也不能不管不顾!下了梯子对县尉道:“你领着兵马,去看看到底来了何人?若是人多,可回来护我等安全!若是人少,可就地格杀!”
县尉听到这里,只觉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好在袁敏智余威不少,没敢回绝,只得硬着头皮道:“卑职遵命!”说完正想将官兵全部带去,就听见袁敏智又道:“你可带一半兵马!”
“是!”县尉声音颤抖,更是害怕!
好在一旁的额柳晚正出声道:“若是有险,县尉大人可指使随我而来的将士!他们本就长于军务,此时此刻,正是报效国家之时。”
“谢谢柳先生!卑职必不负大人重托。”他虽然无有才能,可也听得出柳晚正的意思。与两人辞行,便领着一般官兵准备出门!不过他们也非走正门,正门此时外面人群拥挤,出去也走不动!所以他们走的是小门,正在后院。
人群里,红二娘等人外面套着普通衣物,混在人群中,悄悄的看着府衙的动作!在他或左或右,都有一名与她一样打扮的汉子,盯着不远的县衙。红二娘所在的小院,本就距离县衙不算太远!而且此事本就是他们谋划,在巡更响起之后就开始行动,所以城北居民跑到衙前时,他们便渗入其中,各自掩护接近县衙。
江子归也在人群中,身旁不远,同样跟随者几名打扮过的汉子,随着江子归的移动而移动,悄然的接近城墙处。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声响更大的声音,那声音是闻香教杀过来了!闻香教杀过来了...江子归听到此声,双眼圆睁,口中喝到:“动手!”
随着江子归的口令,身边的汉子将蒙巾一拉,便从套着的衣物中显出一身的黑色紧身短打。他们口中衔着腰刀,用绳索向院墙一勾,如同猿猴一样边上了墙上,随后翻入院中。由于刚才的那声闻香教来了,整个人群更显纷乱,哭爹喊娘,蒙头蒙脑的乱窜。此时又见的翻墙入院的黑衣人,只以为是闻香教的余孽,要进院中刺杀当官的,更是吓得不敢在待,让整个景平城都沸腾起来了。
洪二嫂因为距离城墙不近,所以她并不如江子归来得快,但她个子虽然不太高挑,可身子不重!围着她的汉子与她一同到了墙边,只是以手做梯向上一送,她便跟蝴蝶一般上的院墙。而后向下一翻,也不等墙下的其他人,嗖的一下便消失在黑暗中。外墙的其他人却是拿出准备好的勾索,学着先前的那些人一样,嗖嗖的上了墙,然后翻墙而入县衙。
江子归选的地方距离牢房不远,再加上府衙内大部分人都汇集到衙前,所以墙内人自然不知有人翻墙入内!他们先前从邢牢头那里知道了牢房情况,又懂了行进之路!可惜天黑路暗,再加上又是第一次进入府衙后院,众人竟是一时间晕头转向,没有找到牢房所在。好在路上挟持了一名内院下人,才在刀剑的逼问下指明了方位,众人才又连忙出发!不过如此一来,也是漏了行踪,院内到处高喊“贼人进了衙内!贼人进了衙内!...”
袁敏智等人在前院,先前有好事者在外诉说有人翻墙入内,袁敏智还不当一回事,可随着内院的呼喊,顿时知道真有人入了衙内!只是此时情况不明,他也不敢随意指派官兵,只能先让剩余的官兵护卫前院,先保住众人性命在做打算。
江子归的计策并不高明,虽然可以以一时之乱搅得满城风雨!可在有心人的注意下,却也处处是漏洞!比如柳晚正,这位经历战事的荆州军幕僚官,就从一开始的慌张中冷静下来,并一一点出其中不合常理的因素!比如闻香教的贼子为何不在府衙前大开杀戒?又比如他们破了城门为何不来府衙内抢夺物资?还有他们既然已经拿下北门,为何不去将剩余的南门一同拿下?...柳晚正想了许久越想越不对劲,此时听到袁敏智的命令,才焦急道:“大人!不可啊!”
袁敏智因为是景平城地方县令,所以心中焦急要胜柳晚正许多!此时听了柳晚正的话,忙不解的问道:“先生何意?莫非先生还想让本官遣人抓了闻香教逆贼?须知本城已经被破,本官虽有名死之志,可也要顾及衙前百姓不是?”
他说的真真假假,又讲的大义凛然!若非柳晚正今夜亲身再次,免不得要给袁敏智赞一声大义!不过他并不揭穿,反而走到袁敏智身边小声道:“大人,今夜处处透出离奇!学生愚见,或许今夜,并非闻香教逆贼成事!”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袁敏智清楚!听完柳晚正的话,不免眉头一皱道:“先生之意,莫非是他人?只是先生不知,景平除却闻香逆贼,却是不会有其他贼子敢如此胆大妄为!”他在景平多年,自然知道周边一切!在他心中认知,这种胆大妄为的陷城,除却闻香教那个造反的,再不会有其他。
“大人,若真是闻香教所为,岂能有百姓在衙前拥挤?”柳晚正正色的道!这话因为着急,声音比之刚才要大,不少官兵也听得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声音,袁敏智才反应过来,确实是不应该!他也不是庸人,此时的了柳晚正点醒,顿时不再如刚才慌张,反正直起腰子道:“先生说的不错!先生说的不错!”然后又对着剩下的官兵道:“留下几人保护我与先生,其余人去后院,将那股胆大妄为的贼人给我抓住!若敢反抗,格杀勿论!”他这话说的与刚才相比,就显得慷锵有力,杀气腾腾!
院中的官兵虽然分了一半给县尉带走,可此时留下的不下百人,此时听到县官大人如此杀气腾腾的声音,顿时深受所感,不在两股战战,反而心中涌出勇气,其声喝道:“是”。这声音中包含镇定,显得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