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羽升带着蛟蛟下山回家,换了干净衣服上学,果然一整天下来,杨若蕙对他一直不正眼相看,往往就是冷眼一瞟,理也不理。还好,此事他人不知,自然也就不会张扬出去,不然又被田学林取笑了。到了晚上,桓羽升还是上山,这是责任,不能因为小矛盾不顾人家安危,修道路上危险是非多,不然提倡道侣干什么?不过他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上山来,反正自己要尽到责任。
本以为杨若蕙不来,结果还是来了,依旧是白天那一套,一字不吐,保持距离,各自打坐。桓羽升偷偷观察人家,虽是如此,但心里踏实了许多,人家虽生气,但识大体,不耽误修道。二人一宿无话,到了清晨,又是各自独行,一前一后下山。
一连几天,杨若蕙冷若冰霜,对桓羽升不闻不问,大有今生今世永远不可原谅之意。不过这几天二人都有很大进步,各自静下心来练习御剑飞行,渐渐掌控娴熟,不似从前惊慌失措,倒也是因祸得福。
这天清晨,东方抹上了淡淡的红霞,桓羽升打坐后为了避免尴尬,故意合目不动,等人家起身动步后才下山,如果自己先前一步离开,不辞而别,他怕人家会误会,认为对她怀恨或漠不关心,毕竟自己还是学生嘛,年龄、辈分都小,尊师重道他是铭记在心的。他虽合目,但听得真切,杨若蕙结束打坐,尔后起身收拾背包,接着就喊了一声:“哎,该下山了!”
桓羽升震惊了一下,这是气消了?涣然冰释了?还是惩罚够了?是不好意思了,还是自己的行动感化了她?不过不用搞那么明白,和和气气就行。
“哧”的一声,杨若蕙忍不住笑起来,“桓羽升,御剑飞行也练成了,我们商量一下如何提高普通剑法,这是我们的一大缺点,要及时补上去。”
桓羽升见她笑靥如花,有点心动神摇,但即刻提醒自己,笑笑,“杨老师,您安排吧,我听您的。”
二人边走边聊,杨若蕙道:“要说剑法,我虽然一般,但长期练武有基本功,找几本剑法书籍可以先练着,可你呢,从小没练武,基本功不行,我想今晚开始先教你一些武术基础知识,你已经是天人合一的人了,学这些应该很快,等学好了,再练剑法。”桓羽升想想也是,自小就考虑的是怎么赚钱养活自己,哪有心思想着练武健身,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于是爽快答应了。
到了晚上,杨若蕙就开始传授武术基本动作,例如全身放松,气沉丹田,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要求也十分严格,姿态动作要全部到位,这可苦了桓羽升,尤其是腿上功夫,杨若蕙可以一脚踢上天,而他只能脚尖和身高一样齐,需要下苦功夫拉开韧带筋骨,杨若蕙可以朝前朝后接连翻身,身轻如燕,敏捷如猫,而他朝前翻都如同懒驴打滚,还差点把腰扭伤。他觉得主要还是练剑法,不用这么严厉苛刻,可杨若蕙不答应,认为练武就要练出精气神来,学到的就是自己的,现在放过自己,以后千圣子等人会放过你?都是神仙了,还怕吃这点苦?如此一连三天,硬是让桓羽升苦练达标过关。幸亏桓羽升现在内功深厚,没脱一层皮,但也熬得异常艰难。
接下来杨若蕙不着急练剑,先给桓羽升传授了一些太极拳、八卦掌的要点和精髓,让他参悟其中奥妙,如果能融汇贯通,对提高剑法也是大有益处。
等到练剑法的时候,桓羽升先看了杨若蕙带来的书籍,上面介绍,剑法又称为剑点,只有掌握剑点,才能使剑术在运动中有法可依,有理可循,剑法源远流长,像《汉书艺文志》就有剑法记载,古代也有行侠仗义的剑客,近代流行的剑法有达摩剑、昆吾剑、十七剑招等,至于武侠小说中的剑法,名字可谓五花八门,简直天花乱坠,落英缤纷。
剑法虽多,基本招数不外乎钩、挂、点、挑、刺、撩、劈、抹、拦、缠……再高超的剑法,是对基本招数的精确、准确发挥,运动过程中务必做到攻击、防守,注意刚力、弹力、韧力并顺逆纵横……
桓羽升道:“听说武当的太乙玄门剑很厉害,只是无缘可练。”杨若蕙道:“不用急,自己参悟领会的才是最珍贵的,练剑注意剑随身走,以身带剑,做到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六合八方之中,需要手、眼、身、法、步神形俱妙,能做到这些,已经不错了。”
二人开始打坐参悟看过的剑法,过了半个时辰,各自纵身跃起,拿上早以准备好的三尺木棍切磋起来,二人以棍当剑,主要原因还是动静小,青萍玉蓉对阵实在声响太大,弄不好还会伤了对方。二人打斗练剑,也是打算在实战中获得经验,这样比练套路进步快。十几个回合后,桓羽升败下阵来,他练武几天,自然不是杨若蕙的对手,二人也不急着打坐,却相互指点总结,指出不同剑法的特点和发挥诀窍以及失误,然后才各自重新打坐参悟。
如此一晚上打坐五六次,比武五六次,桓羽升败了五六次,输得可是心服口服,不过二人醉心其中,进步自然不小。到最后桓羽升竟然有了点心得,干脆独自舞剑,将真元注入木棍,尔后舞得虎虎生风,动作优美连贯,潇洒自然,总算有了点剑仙的样子。
杨若蕙见他舞得入迷,旁若无人似的,就笑道:“桓羽升,要不要来点音乐?或许能激发出你的豪情万丈,甚至还能获得一些灵感!”
蛟蛟也在旁边看着助兴道:“公子总算练剑练出感觉来了,姑娘,你也上前练剑,你二人一起练真的很般配!”
杨若蕙听见立刻娥眉倒立,喝道:“住口,闭上你的嘴,胡说什么?”
蛟蛟吓得立刻缩头,姑娘果真厉害,难怪公子非常怕她,在她面前谨言慎行。
桓羽升停下走来,道:“蛟蛟,今晚你也陪我练剑吧。”蛟蛟道:“公子,我怎么陪你练剑?难道你要拿我当坏人陪你打斗?”桓羽升道:“放心,不会伤着你,我想从你的动作中悟出一种剑法风格,正因为不能伤着你,所以我才要锻炼我的剑法变化。”蛟蛟这才放心:“行吧。”
果然又到了晚上,桓羽升先打坐参悟跟杨若蕙比剑,自然是败了,尔后他让蛟蛟变成一条一丈长的小龙,让它奋力进攻自己,而自己则以守为主。蛟蛟贪玩,又是兽类,行动起来身形矫捷,又略带粗野,张口朝主人扑来,桓羽升则手挥木棍随着蛟蛟身形变化防御。由于蛟蛟的进攻风格另类,又是细长身躯,桓羽升需要做出相应更多的变化,不然不是被蛟蛟咬住,就是被蛟蛟用身躯缠住,如此过了一阵子,桓羽升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不过却从其中领悟到了不少剑法变化方式。
蛟蛟欣喜若狂,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公子败了,公子败了!”
桓羽升又开始打坐,参悟了一个小时又和杨若蕙比剑,这次比剑,虽说还是败了,但他的剑法变化灵活许多,还有点新奇,连带着杨若蕙也得了不少好处。二人又讨论一番,打坐后桓羽升又和蛟蛟打斗起来,谁想蛟蛟也在参悟对策,结果还是桓羽升以失败告终。一晚上下来,二人均有所长进。
木剑呼呼,桓羽升又在晨曦中独自舞剑,今天他的剑法明显进步许多,不但灵活多变,还有了点独特的风格,这全是从蛟蛟的动作中悟出来的。
蛟蛟看着主人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公子这是偷学我的本事了。”
杨若蕙看着人家舞剑,似如神龙出没江河,又似龙腾云霄、入潜沧海,整个形神宛若蛟龙起伏,便喊道:“桓羽升,给你的剑法起个名字啊!”
桓羽升边舞边想着道:“就叫游龙剑法吧!”
“好个游龙剑法!”未等杨若蕙说话,附近却传来赞叹声,紧接着,出现了四个人。
二人吃惊,竟然有人暗中盯着他们,寻声看去,来者是四个道士,三男一女,身佩长剑,仔细看,还有点眼熟,正是在西山上遇到的武当道士牛真牛师徒四人。来者不是歹徒,二人稍稍安心,可也心有疑惑,牛真牛一众为何暗中观察他们?莫非……?杨若蕙即刻喊道:“牛道长,大清早干嘛鬼鬼祟祟的?游山玩水也不是这个样子,莫非大老远跑这地方晨练?”
牛真牛也不着急,找块干净的山石坐下,笑道:“贫道观看二位练剑,倒也十分勤快,不过剑法杂乱不成章法,不知二位拜何人为师?竟然没有像样的套路。”
杨若蕙笑道:“让道长见笑了,我们是自家练着玩锻炼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