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渐渐离去,在春日的尽头是春末,晚间刮起的风还是没有那么和煦,稍许的凉意让人不禁发颤,今日是月末,连平日里抬头就能望到的月亮都看不见。
才过了没多久,便是乌云笼罩,狂风呼呼作响,看着这天色,一会儿恐是要下起暴雨来了,这一场雨过后,也不知多少的花朵又要被打落了。
皇宫,东宫,子午殿。
雷鸣哄哄作响,在狂风肆虐的时候,丁玲就差人将云绮浅最喜欢的花都收了进去。
眼下到了深夜,即便是下雨也能安然进入梦乡了。
电闪雷鸣,红墙绿瓦在雷电交加闪烁的一瞬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四下的廊中,巷中空无一人,已经快到了卯时,这个时候按理来说是大家熟睡的时候,也是睡得最安稳的时候。
可是,在子午殿,榻上,云绮浅紧紧抓着被子,闭着眼睛却是眉头紧锁。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别过来,你别过来!”云绮浅嘴里不断念叨着,脑袋却不住地晃着,双脚在榻上蹬着,整个身子就好像是僵了一样,绷得紧紧的。
“你为何要害我,我待你如此,你为何要夺我性命?”一个声音不断在云绮浅的耳边响起。
“不,英儿,是你先背叛我的,是你先背叛我的,我没想过,不,你别过来!”
究竟是谁先背叛谁的呢?她打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杀英儿,不过不是亲自动手罢了,可是这对已经死去的英儿又有什么区别呢?早晚是死罢了。
云绮浅在榻上面色狰狞,她似乎觉得英儿来报仇了,此时正在紧紧捏着她的脖子,她没法呼吸,她去拿手边的花瓶,可是花瓶却怎么也够不到。
不,她不能死,不能死,她还没坐上皇后的位置,她怎么能死?不能够!
额头上的汗珠豆大,往下流着,淋了头发,湿了枕头。忽然,窗户被风吹开了,狂风乱作,将子午殿内点着的蜡烛也吹灭了,即便是这么大的凉风也没能让云绮浅的汗珠减少。
一声雷鸣,云绮浅一双大眼忽而睁开,迅速起了身,直直坐在榻上,大喊,“不是我!”
外面的闪电忽而一闪,将她紧张,害怕,颤抖的神色展现地一清二楚。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感受到一切安好,她才松了一口气。
一声雷响,她吓得一个哆嗦,再看看四周,空无一人,除了飘荡着的床幔,再无动静。
从窗户吹进来的风让她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她根本都无心顾及那风,在眼前的,除了黑暗,就是闪电之时稍瞬即逝的光亮,这样的光亮,让整个殿内显现地更是恐怖了。
“来人,来人!”云绮浅大喊,不一会儿,丁玲就冒着雨前来了,“太子妃,怎么了?”
丁玲进来,连忙将灯点了着,这几日夜里,云绮浅每每都要如此,这么多日,她睡觉的时候灯都是亮着的,只是今夜雷电交加,狂风大作,将早已换好的,点着的蜡烛吹灭了。
云绮浅连忙下了床塌,还未等丁玲反应过来,“啪”一个耳光已经落到了丁玲的脸上。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睡着的时候也不要灭灯?!”云绮浅怒气冲冲的。
丁玲捂着自己的半边脸,连忙解释,“殿下,没有灭灯,是——”
正在这时,在窗户处飘过了一个人影,云绮浅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人飘了过去。
“鬼——鬼,”云绮浅喃喃,将丁玲的话也打断了,丁玲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朝着云绮浅所指的方向看去,是窗户外面,除了走廊上的一根柱子,再无其他。
可是她看得清楚,在云绮浅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的惊恐和不安。
“殿下。”
“有鬼!”云绮浅依旧在嘴里喃喃说道,丁玲见状上前安抚她,“殿下,没事了。”
这几日以来,云绮浅夜夜做噩梦,搅得他们也睡不安宁,今天更是如此,只是今天看起来比以往都要更加严重些,她竟然在嘴里胡说了起来。
“你看见了吗?真的有鬼!”云绮浅抓着丁玲的肩膀晃着她问道,说罢,又看向了左右两边,神色惊惧,就好像在她们的周围真的有一些丁玲看不到的东西一样。
丁玲连忙前去将窗户关好了,可是就在这时,云绮浅一声大喊,“啊!”
丁玲也吓得一个哆嗦,转过头去的时候,只见云绮浅将自己捂在了被子当中,在被子里严严实实地裹着,还不住地颤抖着,传来微弱的声音,“求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丁玲上前问道,可是云绮浅却只顾得自顾自地呓语。
第二日的时候,云绮浅发疯的消息传到了武源殿,凤渊闻声立刻赶了过来。
“殿下。”丁玲行礼。
“怎么回事?太子妃如何了?”看着在被窝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云绮浅,凤渊问道。
“太子妃昨晚起来就成了这样,嘴里还说着胡话,奴婢们也都不敢上前劝阻。”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等一众人全都出了去,凤渊上前,将云绮浅的被子一把掀了开,只见云绮浅蓬头垢面地在榻上瑟瑟发抖,捂住自己的双眼,嘴里不断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不要过来——”
凤熙见着如此状况,再想想几日前英儿的死,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上前将云绮浅的手腕抓住,“云绮浅,你告诉我,英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云绮浅看着凤渊,两眼空洞,听闻这几句话,紧紧抓着凤渊的手,“不是我,不是我!”
正在这时,浩海从地上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些什么,上前走去的时候,发现是人留下的脚印,看大小应该是一个男人留下的,再往前走走,发现地上掉着一块白色的布条。
捡了起来,打量了一番,而后递到了凤渊的面前,“殿下!”
凤渊转过头去拿过布条,再看看地上的脚印,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我东宫装神弄鬼!”
而后再看向云绮浅,若是心里没有鬼,又怎会如此惧怕?此事与云绮浅定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于是将云绮浅一把拽了起来,“云绮浅,云绮浅!”大声呼喊着她。
半晌,云绮浅才定住了神,眼神恢复,看着凤渊,缓缓喊出两字,“殿下?”
见着此状,凤渊连忙道,“没有鬼,是有人装神弄鬼,你莫要上了别人的当!”
如今在这宫里,敢做这一切的人,除了瑞泽宫的那位,只怕也没有敢如此肆无忌惮了吧。
凤渊知道,英儿的死和云绮浅脱不了干系,而某些人知道这件事,于是装神弄鬼,想要让云绮浅发疯,将这件事从自己的嘴里吐露出来,再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今而,他尚且因为之前云绮浅犯下的事还在被皇上禁足,眼下若是再出了事情,尤其是这种杀人的事情,到时候再通过一番计谋,他这个储君的位置只怕就真的悬了!
云绮浅看向了凤渊示意她看去的地方,这才发现脚下的脚印出现的地方正是丁玲去关窗户的时候她看见飘着的人影出现的地方,连忙将自己的头发拨到了后面,上前去,盯着那里看得清楚!
“殿下!”她终于回过了神来。
凤渊将她一把拽在自己面前,凑在她的耳边道,“我不管英儿是怎么死的,你,最好别再给我捅出什么篓子来,否则,到时候,连我也难以自保!”
云绮浅听到凤渊这么说也算是明白了,是有人要整她!
“来人,太子妃身子不舒服,去情太医前来看看。”凤渊道,说罢,甩袖而去。
瑞泽宫,褚慧殿。
“娘娘,今儿听闻太子妃可是病得厉害呢,连面儿都没露,给皇后也没去请安,恐怕是昨儿夜里吓坏了吧?听子午殿伺候的人说,她嘴里还说这些胡话呢。”叶儿道。
韦妃闻言一笑,“那就好,她说得越多,皇上才能听见得越多,今晚的可安排好了?”
“回娘娘的话,今夜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届时,会有好戏看呢。”
“那就好,可别出了什么纰漏,留下隐患。”韦妃叮嘱道叶儿说。
“是,娘娘放心。”叶儿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