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薄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就看见白染被人搀扶着,他连忙提起衣衫,想要迅速躲起来。
“云尚书!”白染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着云薄,刚才在她过来的时候,早就听见了云绮浅和他的谈话,想都不用想,刚才的云绮浅听见云薄的那话应该也体会到心凉了吧?
云薄听闻白染在喊他,于是立刻停下了脚步,收起了自己的匆忙与慌张。
抬眼笑着给白染行礼,“白侧妃。”
白染缓缓向前,在走近云薄的的时候,甩开了香鸿的搀扶,一人向前去了,虽走得不稳当,但是也是用尽了力气在云薄面前支撑着,她无非是不想在云薄面前显现弱的一面。
“云尚书这么着急做什么?既是遇见了旧人,也该问候一声不是?躲什么啊?心虚啊?”
云薄低着头始终不言语,“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依旧是那个为了权势可是出卖一切的人,不过,唯一变得就是,被出卖的那个人,不再是我了!”白染眼神犀利。
“染儿……”
“云尚书失礼了吧?云尚书好歹也在这官场上几十年了,怎么这点礼数都不知道了?竟然敢直呼我的名讳?云尚书莫不是老糊涂了,礼数也忘记了?”白染看着云薄问道他。
云薄只好喏喏道:“白侧妃。”白染闻言一笑。
染儿,早已不是他能够直呼的了,在她离家的那一刻,不,在她母亲和墨儿死去的那一刻,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云染了,她是白染,是西陵王的侧妃,与他们云家,除了有杀母之仇,杀弟之仇之外,再无任何关系,是以,那声染儿让她听着虚假,让她听着恶心。
“白侧妃,不知西陵王殿下如今如何了?”云薄突然弯下腰,问道白染。
白染看向了云薄,“怎么?云尚书,这一一问道,是想排除一下嘛?看看这太子殿下,西陵王殿下还有翼王殿下他们三人中现在还有谁能够胜任这皇储的位置吗?”
云薄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她笃定,那绝非是关心和关切,不过是在排除罢了。
“不是,我……”被白染识破了心思,顿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显然,白染的这话他是万万没有料到的,所以他也没有事先准备好借口,只能支支吾吾地。
没想到白染如今洞察人心的本领这么厉害!
半晌,才挤出几句话,“白侧妃真是误解老臣了,老臣不过是想帮帮殿下罢了,这世间神医可多呢,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不如老臣建议皇上给殿下请几个宫外的大夫来瞧瞧。”
呵,好一个好心的人,方才可是拒绝了能成为皇后的她的女儿云绮浅呢。
“让云尚书费心了,云尚书若是有这闲工夫的话,不如应了方才太子妃的请求,给太子殿下请几个大夫,待太子殿下痊愈了,你便是国丈了,岂不是更好?”白染看着云薄。
云薄缓缓抬起眼,没想到刚才他和云绮浅的话全被白染听了去。
“染儿,你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如此咄咄逼人?”云薄突然对白染道。
“哈哈哈,”白染大笑,“咄咄逼人?云尚书,咄咄逼人算什么啊?总比你逼死人的好吧?”
她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难道他不清楚吗?现在还有脸在这里质问她!
“当初我母亲被奸人所害,不过要一个清白而已,贼人借机取我弟性命之时,云尚书为何不觉得你的发妻,展氏,你的儿子,云逸,咄咄逼人?”
“你母亲并非是人所害,她是咎由自取,还有云墨,云墨确实是我对不起他,可是这都是意外,没有人能够改变得了啊,可是你,你却追究此事一直不肯放过我们,云逸,云逸他做错了什么?他怎么说都是你哥哥啊,你为何……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云薄指着白染道。
“我心狠手辣?”白染喃喃道,“云尚书,已经两年了,难道你还觉得墨儿是自己误食了什么所以才会中毒的吗?还有我的母亲,她对你一心一意,怎么会与人通奸?”
“你什么意思?墨儿难道不是误食了那小柴房里的毒草?”云薄问道白染。
白染大笑,“误食,哈哈哈哈哈,意外?那地上的几株毒草根本不足以取人性命的!”
“那日,我去查看了,柴房里的草不过少了两根而已,墨儿若是误食,顶多不过是呕吐几日,绝不可能致死,但是他的呕吐物里,引来了一群蚂蚁,你知道蚂蚁最喜欢什么吗?糖,是糖,是有人给墨儿给了糖,那糖里面正巧被下了毒,你说意外不意外?”白染哭着道。
云薄闻言,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可……可这与逸儿又有什么关系?”
“墨儿身旁扔着的糖纸,是马家铺子的,我前去问了,那日云府有什么人去买过糖果,你猜马老板告诉我是谁?”白染问道云薄,云薄的心里似乎已经早已有答案了,可是他且不敢想,甚至不敢听白染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没错,是云逸。”
云薄听闻,眼前一片黑,这……这怎么可能?马家铺子的糖果是云墨最喜欢的,可是……
“在墨儿饿得不能克制的时候,是他,是他给墨儿送去了墨儿最喜欢的糖果,墨儿当他做哥哥,可是他呢,视墨儿为敌人,利用墨儿对他的信任,将墨儿……将墨儿……”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何非要取他的性命?他不过是血债血偿罢了,所以啊,究竟是我心狠手辣,还是你们?云尚书,你的铁石心肠我是知道的,如今听得这些,如何?”
“你不要胡说八道,逸儿已经走了,你却还要这么诬陷他!”云薄气急败坏道。
白染微微一笑,究竟是不是诬陷,云薄的心里其实清楚地好。
“哦,我忘了,你早已认为墨儿不是你的儿子了,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当时滴血验亲的那个管家,本应该早已死了的,可是却被殿下意外救下来了,就住在胡波胡同的第三家,你去问问,当时那碗水里究竟放了什么,到底是谁让他放的!”
“对了,还有我的母亲,我差点都忘了告诉你了,当时和我母亲睡在一起的那个男人,问问是谁指使她睡在我母亲的身旁的,还有那个镯子,去唯品阁问问吧,当时那个镯子究竟是谁买的,那个人也被你的妾侍柳氏救了下来,就住在宝来阁里,因为关乎到展氏,他的出现让展氏极其不舒服,所以威胁她也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今的他可是拿着展氏给他的银两在宝来阁过得十分惬意呢,柳氏想拿住展氏的把柄,可是没想到展氏却也拿住了她的把柄,两人耗着,倒是成全了我,还请尚书大人回去之后,替我好好谢谢你的两位夫人。”
云薄听闻,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当空落下,让他一时都看不见了眼前的景象。
“但凡你当时信我母亲半点便不会被人钻了空子,我母亲和墨儿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怎么?不过分吧?我不过要了云逸一人的性命,偿还墨儿和我母亲的性命,算起来真是吃亏了呢,不过你放心,我会让我的母亲和墨儿好好在天上安息的,接下来,我会让云府但凡是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都付出代价,包括你,云尚书!”白染狠狠道。
云薄抬头时,看见白染的眼睛里透着像饿狼一样的光芒,恨不得当时吞下他。
他看见这样的白染,一时不禁打了个寒战。
“可……就算是这样,云逸也是你哥哥啊,你这么做,与他有什么区别?”
“区别?当然是有区别的啊,至少我杀他杀地光明正大,不像他,只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若是说起区别来,云尚书,你忘了嘛,我们流着的可都是云家的血啊,也该一样啊?”
“染儿……”
云薄闻言,不再言语,白染对他的恨,他知道,这辈子都已经不可能忘得掉了。
“我看白侧妃身子骨虚弱,与老臣在此寒暄,若是被人看见,难免要引起误会,届时若是给白侧妃引来麻烦事,便是老臣的不是了,是以老臣先行告退。”说罢,转身甩袖而去了。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保全她的名声,所以要离开了吗?
他总是这样,一点没变,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却反过来告诉你一切都是为你好。
云薄才走了几步,却被白染一句话挡住了去的脚步。
“云尚书,你想不想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她笑着说道,语气里的肆意,一点都不含糊。
云薄回头,看着白染,他知道,她是有这个能力的,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不能的,他紧步走到白染的面前,“你什么意思?”
看着白染只是笑着,立刻道:“染儿,你不能这样啊,染儿,就当是我求你了。”
第421章心头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