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侧妃,胡太医寻出了一个救治殿下的法子!”正当白染不知该做何时,研墨匆匆来道。
白染闻声,大喜,“什么方法?”问着,步履阑珊的胡太医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前来了。
手里拿着一本医书,被打开的那一页正好是他找出来的救治凤熙的办法,走上前给白染将书递到面前,白染见状,起初的大喜之情,瞬间就没了踪影,脸色渐渐暗沉了下来。
“若是想要救十殿下,这古书上说了,要用千年人参、鹿茸加赤豆,最后还要用心头血做药引,这其余的几味药倒是好找,只是这心头血……”胡太医面色也略显为难,“这心头血,只怕是难取啊,这万一一个不慎,便是一条人命啊!”胡太医对众人解释道。
这也难怪白染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没那么欢喜了,这心头血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心脏,那取了心头血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因为这个举动,而在取心头血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生命!
“这是到目前为止找到的唯一的办法?”白染缓缓抬头,问道胡太医。
胡太医点头,“这么多日来,我们十余人翻阅了上千本医书,目前找到的,只有这个办法,如今情况危急,也等不到查出其他的方法来了,只是这个办法,实在冒险!”
既是有办法便是好的,哪怕只有这一个办法,还需要冒险,对于白染来说,也总比没有的好,眼下也只能冒着危险用这个办法了,于是道:“既是如此,那便试一试吧。”
“可是,那心头血……”
“就用我的吧!”不等胡太医把话说完,可是她的这一句话却引起了许多人的担心。
“白侧妃,这……”首先开口的是研墨,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白染举起的手掌堵住了嘴。
这谁不知道凤熙最爱的人是白染,研墨在凤熙身边这么多年,凤熙还从未对一个人像对白染这样,所以白染在凤熙心里的地位,研墨是再清楚不过了。倘若是要因为救凤熙而让白染面临死亡,就算是凤熙痊愈了,那凤熙醒来之后也肯定是不乐意的!
“就这样了,取我的血,我会写下遗书,万一若是我醒不过来了……”说到此,她看向了云绮罗,缓缓走近她的身边,“绮罗,万一我醒不过来了,殿下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
云绮罗闻言,一时心里有些难受,看着白染,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对她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是此时这样的想法还不能表现地过于明显,于是含泪道,“染儿……”
白染只是微微一笑,而后对香鸿道:“香鸿,你且去拿纸和笔,我要写一些东西。”
“姑娘……”
“快去!”白染一声道,香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这样的事情,白染总是不想伤害别人,总是要亲力亲为,而且一旦是她认定的事情,很难有人能够再去改变她的想法。
香鸿前去拿了纸和笔,白染在桌上写了一封信,而后交给了香鸿。
“若是殿下醒了,我没醒过来的话,把这封信交给殿下。”香鸿拿了信,心里却万分沉重。
“明日,明日一早我取心头血给殿下解毒,我现在先用药物将他的性命维系住,研墨,你们前去准备其他的药材,在这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去做!”白染道。
而后匆匆来到了东宫,武源殿。
今日本不应该是施针的日子,白染却前来了,看见白染的云绮浅诧异得很,立刻站起了身,看到她急匆匆的模样,似乎也有些防御,毕竟那日,她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是让她忌惮。
“你今日前来做什么?施针不是在明日吗?”云绮浅瞪大了双眼问道白染。
“没时间跟你解释,今日我施完针之后,可能我不会再来了,到时候殿下能不能醒过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白染语速匆匆,这一番话让云绮浅那有些纳闷。
“你不会再来了?听天由命?你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满就冲我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绮浅追着白染前前后后说道,白染此时心里事情多,但是还没有到混乱糊涂的地步。
“你信不信,你若是治不好殿下,你也别想活?”云绮浅看白染不理会她,只能威胁。
白染霎时间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恶狠狠地看着云绮浅,只是不想与她多说一句话。
云绮浅被白染的眼神震慑住了,只能往后退了两三步,而后怯怯道,“你看什么?”
白染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将针铺展了开,“出去!”对云绮浅下令道。
云绮浅虽不乐意,但是为了凤渊,她不得不赶紧出了屋子去,走在门口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总是觉得今日的白染奇奇怪怪的,可是她又多一句话不跟她说,只好去外面候着。
许久时候,白染从屋内出了来,云绮浅匆忙跑上前去,“如何?殿下如何了?”
“我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醒就要看天意了。”说到此,她抬头看向了天空。
明日,她便也要倚仗着这天意了,俗话道,人算不如天算,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的!
“不是,白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初给皇上说得,你定能救活太子殿下的!”
“是啊,若是时间允许的话,我定能让他醒,但是现在,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说罢,白染出了东宫,云绮浅还想说几句,可是白染却不给她任何的机会。
匆匆辗转到成熙宫时,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现在就要将明日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好。
胡太医在成熙宫也未离开,作为一个大夫,他知道,要想救治凤熙,无非就是一命换一命,这自古以来取心头血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能活下来的人却也不在多数!
“白侧妃,你想好了,果真要拿你自己的性命换十殿下的性命吗?”胡太医问道白染。
白染却微微一笑,将凤熙的手捏得更紧了,“胡太医,我这一辈子,也就只能为眼前的这个人拼命了,能让我拼命的人,早已在另一个世界等着我了,若是幸运,我便还能陪他走完这一程,可若是不幸,不,也没有什么不幸的,我想我的娘亲和弟弟墨儿了。”
胡太医一声叹气,这宫里的女子,无非是求着荣华富贵和荣誉恩宠的,像白染这样只求得一人真心的,实在罕见,听闻白染说及此,胡太医不禁落下了眼泪。
今夜,或许,是他们最后在一起的时光了,胡太医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白染看着榻上的那个男人,不禁想起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许许多多快乐的,不快乐的,难忘的,压在心底许久未出现的,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电影剪辑一般的,一幕幕,一场场地在她的脑海中迅速地回荡,曾经的那些美好与不美好,她都记得。
“殿下,当初也没想过那个人就是你,后来也闹过许多误会,伤过你,你莫要怪染儿,染儿已经知错了,这是最后一次,不要怪染儿狠心,狠心留你一人在这世间,你牵绊着的,比我多很多,你有父亲,母亲,哥哥,妹妹,而我只有你,你若是不在了,我便是一无所有了,所以,我不是在救你,我只是在倾尽自己所有来保留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我给你写了封信,万一我若是醒不过来,殿下,香鸿是个好姑娘,她对研墨一直有心,我知道的,过两年,她也该到了嫁人的时候了,还希望殿下给你香鸿寻得一个好人家,若殿下不吝将研墨给香鸿的话,染儿在地下也会很高兴地看着他们二人喜结良缘的。”
“还有绮罗,她一直忠心于你,若是我走了,也只有绮罗能够好好照顾你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像对我那样,对绮罗关照着,我相信,你们在一起,也一定会很幸福的。”
“我的仇,我似乎也不想了,我不想让它作为你的重负,若是有机会,我定会亲手报仇,若是我死了,就让这些仇恨跟着我一块儿随风去吧,你也不必为我不平,是我甘愿的。”
白染说着这些话,可是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了。
“不能哭,不能哭,你说我哭什么啊?我只是在尽力想留住自己想留住的罢了。”
她哽咽着,鼻涕和泪水早已分不清了,“可是,我舍不得你啊……”
这世间的美好,自从她母亲和弟弟走了之后,全是凤熙带给她的,她不舍他的温柔,不舍他的面庞,不舍他的身体,不舍他的灵魂,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舍得。
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若是有来世,我定当全都听你的!”
白染看着凤熙的脸庞,知晓一切将会在明日结束,这两年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而今下,这场梦似乎就要醒了,纵使她是万般不舍,总是要从梦里走出来的。
说罢,微微抬身,凑上前去,在他的唇上留下了最后一丝关于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