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萧河的话,风平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他如今还不知道识海空间的用途,但大一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吧?
萧河很快给出了解答:“每个人的识海都不尽相同,修士于识海中可修炼自己的神识,甚至有人专修神识攻击的手段,为的就是在武力不济的情况下剑走偏锋,以险取胜。”
“但神识的修炼和识海空间的开辟一样,都是极为漫长的过程,而且异常凶险,万一不得其法很容易让神识受损,甚至走火入魔。”
风平暗自领会,随后问道:“那灵武一途可有修炼神识的功法?”
“这倒不曾听说。”萧河面露难色,“普通修士的意动境界与生俱来就有凝炼神识的功效,很少有人会专门修炼神识,身为灵武者就更不必说了,本身武技足够强悍,他们或许是不屑于再修炼其他的攻击手段。”
风平若有所思,他倒不认为修炼神识对灵武者毫无用途,首先神识的强大就代表着意志力的坚强,这在修行路上是至关重要。
其次,就算你不屑于使用神识攻击,但不得不防备别人用啊,万一以后遇到了会使用神识攻击的修士,难道开战前还要与人约法三章不成?
其他灵武者不知道,但以风平如今的实力他还不敢如此自恃,他已经想好了,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好好研究下自己的识海空间,神识的修炼不能无视,起码多一个保命的手段还是很必要的。
良久,一缕月色打在风平的脸上,映出了他的一丝忧愁。
“萧大哥,我的识海空间可还有其他问题?”
萧河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我引神识于其中搜索了一下,确不曾见到任何外物,你所说的夺舍之物或许已经不在了。”
本来萧河还想多观察一段时间,但以他如今涅槃境的修为也只能让神识在风平识海中逗留片刻而已,毕竟他的神识修炼也很有限。
虽不曾亲眼得见,但他还是相信风平所言非虚。
“关于夺舍的事有机会我会帮你打探一下,我想那些有着数百年修为的长老或许更为了解。”
当下也只能如此了,或许真如萧河所言,那金色小人已经离开了风平的识海空间,如此一来他也不用为此事而分心了。
毕竟身体中存在着另一个灵魂终究不是正常人所行之事,风平可不想被人当做怪物。
当时苏寻窥视自己的眼神风平还历历在目,她必定是看到了什么,但为何没有提及,风平却想不通。
若是为了保全自己,那他真该好好谢谢这位前辈。
此时,夜已至深,风平也不想再留在玄机阁中徒增感伤,萧河便为他重新安排了房间,各自休息。
……
次日。
天蒙蒙亮,就看见玄机阁的屋檐上有兵卫在敲敲打打。
烧焦成炭黑色的瓦片被换下,重新覆上一层崭新的琉璃瓦,让阁楼的屋顶焕然一新,却有种往事一去不复返的意思。
风平远远地看着有些另类的玄机阁,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一切似乎都在不经意间发生着改变。
“或许在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我自己也改变了许多吧……”
如果在此之前,风平或许会选择随波逐流,过着安逸的生活,不去抗争命运,也不去招惹是非,只活在自己画定的狭小圈子里,看好老陈的小店,怀揣着渺小的希望,安稳的读完大学,找个稳定的工作,娶妻生子,安度余生……
而在如今的世界,连这小小的期许或许也变得太过奢侈了。
从踏上修行之路的那一刻起,风平的人生就注定充满了风险,他须要不断与命运做斗争,那些是是非非也在毫无征兆中与他捆绑在了一起。
在逆境中挣扎,变强或消亡。
风平也曾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如果不去做什么修行梦,选择做一个普通人会不会更好些?
可想到米村的遭遇,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即便选择与世无争,又真的能够独善其身吗?
没有足够的实力,无论身处何地,在做什么,始终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起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个问题残酷而又现实。
久而久之,风平也不再考虑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了,既然逆来顺受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那就打破它,让自己成为这世界的主宰者。
……
边卫府的厢房内,风平盘膝而坐,开始了新一天的修行。
这是风平早已养成的习惯,一如曾经在玄机阁的日子,每日起床都要修炼一个时辰,因为他总感觉清晨的灵气要比平时充裕得多。
而如今,在经历了神迹之行后,他更是有了一种紧迫感,作为一个修行界的新人,他追赶前人的脚步须要更快才行。
“神之力境界的修炼似乎比武之体更为艰难,吸收了这么久灵气怎么感觉修为只增长了一点点……”
风平睁开双眼,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灵力,不禁生出一声感叹。
他有一种错觉,灵气在入体之后仿佛就像溪流汇入了大海,悄无声息,不见一丝波澜。
看来无论是哪一种修行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想要一览众山小,就要忍受一步一个台阶时的寂寞。
风平早就习惯了独处,这点心性他还是有的。
修行之事暂且放在一边,风平眼下最不放心的还是自己的识海空间。
那个金色小人真的消失了吗?
曾经那样的执着,与他争得你死我活,难道就这样在不经意间离去亦或是消散了?
风平想不通,他只是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然而,连萧河都看不透,凭着风平如今才刚觉醒的神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那小金人没有再生事端,那就随它去吧。”
风平如此想着,随即引动自己的神识进入到识海空间,仿佛意念之间,神识所化的小人便出现在了一片苍茫的旷宇之中。
这也是坐照自观与神识化形而入的不同之处。
从外面看这识海空间不过一间屋子大小,但置身其中却像是坐拥一方宇宙,浩瀚之感不觉而生。
但是,能够任风平随意走动的空间仍是有限,四周灰蒙蒙的皆是未曾开拓的领域,如同一块巨大的玻璃,虽能望穿,但不可深入。
许久,风平就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地在自己的领地上来回踱着步,偶尔机警地向着四周扫上一眼,如此反复数次,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后,他才放心的退出了识海空间。
风平当下对神识的了解还是太少,听萧河说有修士专修神识,那万一哪天与这类修士交手,这还没动手呢,先让人把自己的神识灭了,这就有点尴尬了。
虽然风平还未曾见识过这种手段,但也要防患于未然,只是可惜眼下没有修炼神识的功法,又怕自己盲目练出了岔子,索性先将这件事情搁置一旁。
之后的几日,风平除了一日三餐,以及与边卫府众人的日常来往外,便一直沉浸于自己的修炼当中。
虽然进境无多,但聊胜于无,经过这几日的积累,也总算将神之力初期的境界稳固了。
和风平的修炼一样,边卫府也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除了做客的轩辕明和风景至,整个边卫府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样子。
大家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神迹之行的影响,与北冥剑派的争执也销声匿迹,再也没人提起过。
一切步入正轨,平静而安逸。
只是,总感觉这一切安静得太不自然,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无时无刻都在警醒些什么。
又是一个春风和煦的午后,人们偷得片刻的清闲,肆意放纵着自己的懒散,或小憩,或闲逛,一片祥和之景。
然而,这时却有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密函传到了边卫府。
那传令的兵卫身披金黄色盔甲,一看便知是来自轩辕王城的卫兵,他连夜赶路体力不支,在将密令交到轩辕明手中后便瘫倒在地。
轩辕明打开密函,瞬间一道金光闪现,那信函也随之化成了灰烬。
再看轩辕明的脸色,随着那金光的暗淡也变得愈加阴沉,他双目泛起血丝,一道精光乍现,转而便成了一片混浊。
“明王殿下,您这是……”众人凑上前来,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轩辕明双手握拳,眼中一丝焦虑,缓缓开口道:“父王遇刺了,伤得很重,让我速回王都……”
众人闻言无不震惊。
轩辕王深居的轩辕圣殿,本就戒备森严,又有众多高手护卫,平时连个蚊虫都无法近身,居然会有刺客潜入,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能在如此严密的防卫下行刺得手,这刺客想必也非常人。
“可曾将那刺客捉拿?”萧河问道。
轩辕明摇头:“信中未曾提及,本王实在担忧父王安危,近日多谢诸位照料,我们有缘再见。”
轩辕王遇刺,这是轩辕王朝立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事态紧急,也容不得太多惜别之词。
轩辕明和风景至当下便收拾好行装,跨上两匹云烟骏一路向南,连夜奔赴轩辕王城而去。
送走了轩辕明,边卫府中气氛阴郁,人们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种预感,行刺之事或许只是一个征兆,这五百年的太平盛世亦或因此而被打破。
不知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就在轩辕明离开的第二天,一个关于风平身怀魔功的消息在北岭一带的修行界中不胫而走,不消数日,便传得沸沸扬扬。
无论大门小派,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听闻边卫府中有个小子修炼逆天魔功,真是胆大妄为。”
“真有此事?难道身为边卫长的萧河就放任不管?”
“呵,那萧河已经破入涅槃境,怕是早就不把北部郡一众修士放在眼里了。”
“对了,听说那小子在上古神迹中还得了一件魔道至宝,能够杀人于无形,大家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了。”
“岂有此理,以此等魔物伤人简直丧尽天良,这般魔道中人更是我辈修士之耻,有朝一日定当擒而诛之……”
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不尽相同,却也大同小异,无非是将矛头指向风平,指向边卫府。
流言一经散播,便如瘟疫般蔓延,不过几日的时间,就连坊间也开始流传起这件事情,边卫府中人每每于世间行走,都会惹来非议的目光。
整个边卫府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在北部郡多年树立的威望和形象瞬间一落千丈。
这件事情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北冥剑派搞的鬼,但这样抹黑边卫府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就是为了报一己私仇?
北冥开宗立派数百年,定然不会如此的鼠目寸光,意气用事,怕就怕他们意不在此,另有所图。
风武卫的几人也曾在一起商讨过对策,但碍于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最终却是进退维谷,寸步难行。
萧河倒是并不在意,他行事向来直来直往,从不畏惧风言风语,倒是风平十分的过意不去,他总感觉因为自己,给萧河,给边卫府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即便流传的只是谣言,但他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愧疚。
“萧大哥,要不然召开一个什么武林大会之类的,让我把事情跟大家说清楚吧?”风平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五临大会?”萧河一怔,随即大概明白了风平是意思,他凛然道:“无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清者自清,你越是解释他们反而越觉得我们理亏。”
离若也附和道:“就是,这时候去解释反而适得其反,我们不如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
“离若说的对,不用去理他们,过段时间流言自然不攻自破。”雷跃赞同道。
雷诺默不作声,但从他的眼神能够看出,他的想法和大家一样,看来边卫府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
只有陆明轩说了句:“只怕人言可畏……”
风平也是这么想的,随着传言愈加的夸大其词,如同猛兽般席卷而来,他心中的愧疚也越来越深。
不仅如此,近日竟然有修士找上门来,明面上是登门拜访,其实众人心知肚明,他们不过是来打探虚实的,想看看边卫府在这件事情上究竟是什么态度。
当流言蜚语逐渐演变为实际行动,事态的发展似乎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