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经醒后休息了几日,就又带着周李二人回了天策。
青歌水月劝了许久,都奈何不了执拗的离经。最后裴元袖子一甩,道了句管不了你,扭头带着水月青歌走了。
离经又往车里塞了些药材,估摸着再有月余狼牙便会退兵,这些药材大抵是够用的,遂出发了。
一路上李洞玄殷勤的不行,嘘寒问暖送花送茶送零食。
可惜离经不是贪嘴的清荷,也不是上一世的离经。
所以东西照单全收,不间断的关怀也都接受,但是心里眼里怎么想怎么看,只有离经知道。
然而李洞玄像是得到了鼓励,愈发的勤快。
徒留周守缺在旁边眼泛绿光,每每到晚上轮到他守夜时候,在离经无奈的眼神下搓她的手能搓一晚上,名曰消毒。
日子不紧不慢,三个人到了天策府。
谷之岚见离经平安归来,终是松了口气,只嘱咐她不要太过劳累,便转身继续治伤。
三人舟车劳顿,好在武功底子都不弱,只休息了半日,就又开始各自去做事了。
周守缺不知道被套月派去干嘛,几天难见一次。只有离经偶尔清晨醒来时候,床边出现的东西证明,他回来过。
有时候是不知名的小花,有时候是谁谁家的糕点,有时候一句短短的话。
笔锋苍劲有力,一字一句都刻在离经心里。
李洞玄却是气宗带头之人,惯是使唤别人的模样,凡事都交代出去,因此每日总是空余了大半时间。
因而凡离经所到之处,皆有李洞玄的身影。
时间久了,本来不存在的事情,就传得有眉有眼了。
离经自然不会去解释,李洞玄也乐得自在,总觉得这女人信手拈来,已经在他的股掌之中了。
谷之岚起初三番几次想劝,都被离经不冷不热的应付过去了。后来谷之岚被套月拉着出了门,不知道说了什么后,谷之岚也再没阻拦。
事态好像都朝着某人的期待发展而去了。
离经估摸着这战役该结束了,狼牙军后备不足,自然是无法长期作战。
离经一边点着药材计算着数量,一边出神想着别的事情。
这场战役结束,青歌大抵就是安全的了。如果自己不擅自出谷,清荷自然也是安全的。
只剩下将来会被派去洛道的水月,还让她放不下心。
日子离胜利越来越近,李洞玄也抓紧了时间,越发的殷勤。
如果是上一世的离经,怕是早早的沦陷了。
女子向来最怕的就是陪伴和习惯。
李洞玄不断的刷新着自己的存在感,想在离经生活的方方面面留下影子。
所幸离经心里有人,而且明白李洞玄是什么人。
因而再猛烈的攻势,也不过如此。
好在自己人的信任都已经掌握住了,因而离经做的再出格,这几个人也都是三缄其口,不做阻止。
这一日离经轮休,准备在院子里趁天气好把药材再晒一遍。刚开始做,便被门口不请自来的人拉进了房子。
大概李洞玄觉得时机成熟了,殊不知离经也是这么觉得的。
李洞玄关上门,安顿离经坐下。从袖里套出一个镂空银边的盒子递给了离经。
离经一愣,装作惊喜的接过打开。
盒子里搁着一个珠钗,头上用小珍珠拼成梅花模样,缀着银丝碎玉,格外的精致。
离经忙关上盒子,塞回给李洞玄说:“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李洞玄笑笑说:“我一见这钗子就想起你,大抵天生就是为你而来,所以格外的适合你。”
离经噗嗤一笑:“是这珠钗适合我,还是旁的适合我?”
李洞玄低下头思索了下,又抬头看着离经:“我上次的问题,离经可想好了?”
离经抿着嘴笑笑:“这珠钗我也喜欢,但我没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办?”
李洞玄摇摇头:“离经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离经靠着李洞玄坐下看着他说:“不可,我收了你太多了,倘若你不说你想要什么,我满足不了你,我会难受的。”
李洞玄思索了许久,问道:“我记得离经你熟谙离经易道?”
离经点点头:“师父说我天赋异禀,他的太素九针我学了八成了。”
李洞玄试探性的开了口:“不知离经可愿救我一个学艺不精的师弟?”
离经问:“因何要治?”
李洞玄说:“走火入魔。”
离经问:“你这师弟此次可有一同前来?”
李洞玄摇摇头:“他这拖得久了,惯是不能出门,我叫他好好休息了。”
离经蹙着眉说:“总要见了面摸了脉,具体知道病症才能对症下药。我看这战役也打不久,快是要结束的样子了。届时,你可以把他带到花谷来,或者我可以同你一同去纯阳。”
李洞玄问道:“离经如何得知此役快要结束了?”
离经歪着头笑笑说:“我可是孙思邈的得意弟子,说句实话其实算命我也会的。”
李洞玄也跟着笑了:“看来你是要抢我们道士的饭碗了。”
离经把玩着手里的盒子,等着李洞玄做决定。
李洞玄思索良久,开了口:“不若到时我带离经回宫里看看?顺便见一下师父,告诉他我们的事情。”
离经点点头:“我觉得可以。”
李洞玄伸手覆住离经的手,眼里存着的爱意倒是叫人愈发看不透。
李洞玄走时太阳落了山,已是晚饭时候了。
离经摸了摸肚子觉得没什么胃口,叫小童抬了水进来沐浴。
坐进装满热水的木桶里,离经给自己倒了大半瓶的花露泡了起来。
“洗香一点,叫归一来了就舍不得走。”离经一边泡着,一边自说自话。
耳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离经一个激灵,捂住胸口趴在了桶边往后看。
只见周守缺坐在桶边,背挺得很直。
为什么能看到背呢,因为周某人背对着木桶坐着笑。
离经见是他,松了一口气撇撇嘴说:“你都进来了还背对干嘛,装君子呢。”
周守缺闻言背挺得更直了:“我进来前又不知道你在沐浴,知道我就不进来了。反正我也没看到,你继续嘛。”
离经翻了个白眼:“你没看到怎么知道我在洗澡。”
周守缺一滞,犹豫了下:“我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了。”
离经没理他,出了浴桶拿起旁边的帕子擦干身上的水,披了件衣裳就回了内室。
周守缺听见动静始终没回头,就静静的坐在旁边。
不多时,离经收拾好头发衣服出来,拉起周守缺的手进了内室。
周守缺见离经头发未干,便把她摁在凳子上,伸手拾起帕子细细的给她擦。
离经闭着眼睛享受着,开口问道:“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周守缺回说:“事情大部分结束了,留了人收尾,我不用盯着了。”
离经又问:“你到底在做什么。还是不能和我讲吗?”
周守缺笑笑说:“没什么不行的,我们只是去断狼牙后路了。这场仗打的莫名其妙,耽误了这么多人团圆,还是早点结束的好。”
离经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已经干的差不多的头发,反手握住了周守缺问:“可有耽误你团圆?”
周守缺把帕子放下,拍了拍离经的手说:“说句不该说的,我反而感谢这狼牙军。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役,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对你有想法。”
离经撇撇嘴:“花言巧语。”
周守缺一笑,把离经一把抱起。
离经感觉身子一轻,吓得惊呼一声,忙伸手环住周守缺的脖子。
周守缺走了几步,把离经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说:“你刚沐浴完,别着了凉。我问过了今日不是你当值,该休息了。”
离经抓住周守缺的手说:“是不是我睡了你又要走?”
周守缺摇摇头说:“今日陪你一整夜可好?”
结局就是离经拉着周守缺不撒手,周正人君子也就半推半就的脱了外衣躺下了。
好在二人心里都清楚,也没多做什么。
离经依在周守缺怀里,感受着恍如隔世的温度沉沉睡去。
倒是可怜了周守缺,血气方刚正值青壮的年纪,软玉温香拥在怀里,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若有似无,勾起了他莫名其妙的小心思。
周守缺今年二十了,从小长在纯阳宫,见的最多就是高冷的师姐和闹腾的师妹,清一色的蓝。
这女子一身紫衣撞进他心里,倒叫人不能释怀了。
周守缺强压下心里没来由的躁动,嘴里念着清心咒,没多久也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