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向东走到尽头，能看见黑色粘稠的液体漂浮在金角湾水面，不断扩散，刺鼻的气味混在原本清新的空气里，惹得李斯特一阵不快。李斯特记得阿拉丁管这东西叫“石油”，说这个东西是“工业文明的大礼包”、“一沓又一沓的美元”，还不止一次地唠叨：“可惜我不会搞内燃机，蒸汽机怕都够呛。”
后来罗马人也没弄出建城者口中的内燃机和蒸汽机——他们恐怕连这两个东西都没听说过，却偶然发现这种液体用水扑灭不了，还能在水上燃烧，于是“一沓又一沓的美元”便被罗马人用于军事，称其为“罗马火”。
“你们这帮小崽子是毛没长齐吗？就这么点儿力气？艹特么的，你们跟兄弟争奶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一个矮小敦实的秃顶矮人扛着个腰粗的木桶登上城墙塔楼，时不时回头骂骂咧咧地喊着。他身后是一群稚气未脱的年轻矮人，两人合力才能抱动一个同等大小的木桶，就是这样，也依旧累得满头大汗。
矮人经过成年仪式后才能蓄须，从这些年轻矮人的胡须浓密度来看，他们似乎刚刚成年，就加入了瓦兰吉佣兵卫队。
“就是这些矮人从篡位的安杰洛斯家族手中保护了我的庇主？可我记得矮人一直与你们精灵不和。”李斯特远远望着忙碌的瓦兰吉卫队，朝米雅莉发问。
在李斯特的时代，矮人们从寒冷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下迁徙，与精灵爆发冲突，导致两方关系一直闹得很僵。
米雅莉沉默许久，才在李斯特的注视下开口道：“这些矮人是旧时代的遗民，若非公主殿下仁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不是死在日耳曼的北方十字军手里，就是饿死在逃难的路上。公主殿下嫁到这里来时，就是他们担任的护卫。在君士坦丁堡落下脚后，这些矮人护卫被人类皇帝收编为布雷契奈宫的皇宫卫队，皇帝为了保证他们的忠诚，还特别允许他们的家人在城内定居。”
“公主殿下是他们的恩人，他们欠下的东西几代人拿命还都还不完。”
“难道正教会对这些异教徒没有意见？”
“北地矮人的牧师不是死了就是皈依罗马公教了，所以他们即使想在城里传教也没有牧师能传播矮人之父的教义了……就算他们真建起了教堂，大概也不会发生什么，这里还有地精建起来的教堂呢，公然摆着地精形象的‘圣者阿拉丁’，也没见正教牧首说什么。”
李斯特会心一笑，“希腊人眼里的地精或许丑陋，但缴粮的样子一定很靓仔。”
巴尔干不适合粮食作物生长，而埃及是地中海世界的宝贵粮仓，帝国最重要的贸易就是与埃及的粮食贸易。科穆宁王朝时期，罗马公教对黎凡特地区进行了三次十字军战争，极大打击了黎凡特兽人的统治根基，地精奴隶们趁机推翻黎凡特兽人氏族的残酷统治，把他们赶到西边的突尼斯与南伊比利亚后，帝国为了保障国内粮食安全，曾在曼努埃尔一世的推动下与地精达成了针对兽人的共同防御条约。
皇家藏书馆的史书中就有这段历史的相关记载，所以正教的态度在李斯特眼中没有多么不可思议。
“嚎什么嚎！这就受不了了？回去别再和你们的弟弟妹妹抢奶吃了！免得害得他们个个儿都像你们一样！”
打头的秃顶矮人走到塔楼边上，打开木桶，把里头装着的“罗马火”统统倾倒在铁索附近的海域，嘴里骂声不断，年轻矮人们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愧，全都涨红着脸，却也不敢反驳一个字，在一旁瓦兰吉老兵的嘲笑声中把头埋得一个比一个低。
“今天要是不打仗，你们之中的软蛋窝囊废还能再乐呵一段时间，可如果真打起来了，谁要是当逃兵，我哈夫旦绝对一斧子劈了他脑袋，再把他的胡子跟鸟玩意儿剐了沉到金角湾喂鱼去！这种懦夫只配沉到海底烂骨头，不配在海浪的引领下前往瓦尔哈拉！”
“哈夫旦，哈夫旦，你剐不了他的鸟，因为他那儿活太小！”瓦兰吉老兵们朝矮人新兵吹着哨子调笑。
米雅莉小麦色的肌肤染上红晕，咳嗽两声，怒道：“都怪公主殿下太骄纵他们了，才让这些矮人不管在哪都敢这么放肆！”
害羞？别这样，你可是半个卓尔精灵。
“没关系，反正我想庇主也听不懂他们的荤段子。”
正说着，矮人哈夫旦便注意到了这边，李斯特顺势走了过去。
“哦，卓尔小妞身边的生面孔啊，嘿，我还以为她只对女人感兴趣！”
矮人哈夫旦露出中年老男人特有的银笑，又猝然扭头朝岸边的瓦兰吉新兵喷道：“往海里倒水都这么磨唧，你们是哪来的男装娘们儿？”
这么一吼，年轻矮人的动作果然快了几分，看来这位佣兵队长似乎更适合做个矿场监工。
哈夫旦满意地回过头，表情又变得银荡起来，“我听说这些卓尔精灵的服务技巧都很不错，你有什么感想？唉，可惜这个卓尔就上面看着壮观，下面就不行了，我还是喜欢自家那种屁股大的，好生养，能下崽子。”
种族审美差异。
尽管李斯特能充分理解雌性精灵和雌性矮人的美，但矮人却不能理解其他种族的美，毕竟胡子长、毛发浓、屁股大与大多数种族的审美观相去甚远，所以李斯特不置可否，“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我跟这位皇宫侍卫长之间没有故事发生。”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布雷契纳皇宫皇家图书馆的现任管理大臣，也是一名来自东方的魔法师，现效忠于我的庇主——帝国的巴塞丽莎。”
“啪”的一声轻响，李斯特打了一个响指，用【魔法伎俩】点燃了泛在海面上的“罗马火”，金角湾入口骤然升起一道巨大的火舌，仿佛巨龙掠过海岸，喷吐无尽的火焰，滚烫的黑烟直入苍穹，瓦拉吉卫队的新兵们哪里见过这种地狱般的场面，纷纷吓得脸色惨白。
“我想我们现在需要并肩作战了。”
博斯普鲁斯海峡与马尔马拉海交汇的大海上，威尼斯人的船帆与旗帜迎风飘扬，雄伟的舰队列成几排梯型阵示威，黑压压如乌云般朝金角湾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