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和鱼鼓不知何时俱是来到车帐之外,明月看着毋恤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赵秧手中那张硬弓,心中祷念,‘孩儿,你若是争气,便得了你爹手中那张弓,它......可是你外公当年的随身之物!’
赵秧此刻手臂挥出大声道:“各位兄弟,与我一起,杀!”便似身在疆场一般驰骋而去。
伯鲁一支是众兄弟中实力最强的,除却文悦之外几人俱都箭法出众,特别是熊宇,武力堪比伯鲁,一路之上撵的‘鸟藏兔遁’好不热闹,尤其文悦智谋超群,不停为伯鲁出谋划策,同心协力极尽‘围追堵截’之能事,半天下来竟猎到三头麋鹿。
相比之下毋恤三人可就惨了,忙活了一个时辰只猎到两只兔子,毋恤正待焦躁,却听八哥申佳大叫:“我射中了一只鹿!快!”毋恤寻声望去,却见申佳策马扬鞭朝一片树丛中追去,张孟谈扬鞭猛抽,那马吃疼前腿腾起‘稀溜溜’一声嘶鸣,奋力直追!毋恤伏在张孟谈背后抬眼望去,心道:“若不是我拖累,他们此刻已是追上那头鹿了。”心念一动,毋恤突然从马上腾身而起,在空中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道:“孟谈,你先追上八哥,将那鹿围死,别让它跑掉!”
“好嘞!”张孟谈只觉马身一轻,速度瞬间提起,朝申佳奔去。
申佳策马冲入树林之中,但见射中的那头鹿正在树木间寻隙逃命,申佳本来箭术平平,射出的箭力道也不大,只是射在鹿背上,随着鹿一路奔跑颠簸,此刻箭矢早已滑落,但申佳虽是瘦弱,骑术却是极好,竟是没被鹿甩下。忽然,申佳猛的勒住马丝缰,他骇然看到那头伤鹿却是倏忽转回身,鼻子中呼呼喘着粗气,迎面站定!
“你这是要拼命?”申佳自语道。但他定睛一看,却是愕然!原来在那伤鹿身后,竟然卧了两头刚生下的小鹿。“罪过罪过!”申佳这才意识到被自己追赶的母鹿刚刚生产,心道‘怨不得此鹿跑那么慢,君子不做落井下石之事,我今日便放了它吧。’遂调转马头便要离去。
突然,侧面树林中一阵呼喝之声传来,顿时人声嘈杂,又一头麋鹿颈项中箭瞬间钻出树林疾驰而来!
此刻张孟谈也已赶到,申佳急道:“一起护住那鹿!”
张孟谈只道是有人来抢夺猎物,便策马持弓与申佳拦在鹿的前面。这才问道:“你怎的逮住这许多鹿?”
“不是逮住,是护住!”申佳急道:“你没见这两头鹿是那小鹿的爹娘!”
张孟谈这才细瞧,不禁哑然失笑,心说申佳有名的宅心仁厚,打猎之事交与他,可算‘竹篮打水’。
“快让开!”厉喝声传来,但见林中窜出两匹杂毛瘦马,分坐两人,俱弯弓搭箭,瞄向张孟谈和申佳,不待片刻,那两人身后又‘嗖嗖嗖’窜出十余条身影,俱是些手中持棍衣衫褴褛的少年。
申佳定睛观瞧,见那骑在杂毛马背上的两人亦是年纪不大,一个浓眉大眼膀阔腰圆,一个身形纤细眉目俊俏显露几分英姿;申佳拱手道:“各位,可否放过此鹿?”
“闪开!”俊俏少年吼道:“不然这箭却不长眼睛!”
“各位朋友,这两头鹿育有小鹿,念在舔犊之情,便饶过它们吧!”申佳一指地上那两只颤巍巍刚会站立的小鹿道;此刻那颈部被箭矢射中的公鹿,已是步履艰难移至母鹿身旁,犹自坚持守住自家孩儿;那母鹿扭头在公鹿勃颈处的伤口舔舐。
“放了它我们吃什么!”马背上浓眉大眼的少年吼道,他仓啷一声拔出腰间利刃又道:“若再不让开,我便连你们一同咔嚓了!”
此刻眉目俊俏的少年忽道:“咦?大哥,你看他们衣着鲜亮,必是家底丰裕,不如放了那鹿,把这两人带回山上可好?到时向他们家里索要些钱粮岂不更好!”
“对呀!你看他们那两匹马!都是好马!”浓眉大眼少年惊喜道:“本想捉鹿,没想到遇上两块‘金疙瘩’!哈哈哈哈。”
“你们这是何意?”申佳疑惑的看向两个马上少年问。
“我们这是遇到强盗了!绑了我们索要赎金!”张孟谈冲申佳低语道。
申佳立时大怒道:“朗朗乾坤竟有此等卑劣之人!”他立时质问道:“君子相交当待人以诚,我诚不欺你,你们却如此待我们!真乃无耻小人!”
“咯咯,酸的牙都倒了!”那眉目清秀的少年捂着嘴笑道。
张孟谈周身骤寒,心说今日遇到鬼了,先是让赵毋恤搂着腰跑了一路,这会儿又遇到如此‘非男非女’之人!
“若是你们拿出些治伤的药,将这头鹿的脖子包扎好,那便跟你们走。”申佳忽然说道。
张孟谈心里直乐,心说没想到申佳看似迂腐,却有心机,他这是拖延时间等毋恤赶到;申佳也得意的冲张孟谈眨巴眼睛。
“哼!心地倒是颇好。”那眉清目秀的少年抿嘴笑道。
“当然了,鹿儿也是生灵,我待朋友诚,自然待鹿儿也诚!”申佳道。
“莫要听他胡言!”浓眉大眼少年倏忽道:“他们定是有援兵将至,才如此拖延时间!”
申佳心下大惊!心道‘我这计策堪称高明呀?怎的使出来还不管用?’但他犟声道:“你们若不救治鹿儿,我们誓死不跟你们......回山!”
“八哥,废什么话?若是要走,转过马头跑了便是,他们的马只剩了骨头架子,能跑过你们?”忽然,毋恤的声音从申佳和孟谈身后传来。
“你是谁?救兵么?”浓眉大眼的少年问。
“他便是......山中斑斓虎,深海小蛟龙,击天雄鹰翅,人称赵无敌的......我的十六弟!”申佳此刻总算盼来了救星,不禁脱口惊喜道。
“哼!有那么好?”眉清目秀的少年笑道:“弟兄们!上去拿住他!”声落处,那群衣衫褴褛的少年各举棍棒‘呼啦’将毋恤围在当中。
“十六弟,用不用八哥帮你?”申佳虚张声势道。
张孟谈实在忍俊不禁道:“八哥,区区几个小毛贼哪里用得着您出手啊!”
“八哥且为我观敌瞭阵,不消片刻就完事儿......”毋恤说话间已是身形飘忽拳脚如风。
“十六弟不可妄杀生灵!”申佳在一旁叮嘱道:“下手轻些,伤到了也不好!”
张孟谈好玄没乐出声来,但还是一本正经接道:“放心吧,毋恤知道轻重,这些人还是孩童,略做惩戒也就是了。”
“你说谁是孩童?”浓眉大眼的少年闻听张孟谈此言大怒道:“别尽说些没用的!小爷来会会你!”
“非也!不用!待会儿让我师弟一并收拾了你便可。”张孟谈连连摆手道:“我是轻易不会出手的!你别过来!”
申佳见那眉清目秀的少年已经策马冲向自己,而且向自己挥出了利刃!却挺胸吼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来!我便让你三招!”
毋恤拍额苦笑。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却见那眉清目秀少年手中的利刃飞出手,原本挥向申佳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撞得向后甩去。
少年原本也未必真砍,遭逢突变愣在当场。
看着莫名其妙傻愣在面前的少年,申佳先是醒悟,心道‘定是十六弟的飞镖,在电光石火间将少年的刀打飞了!’遂脱口而出道:“我若对你出手,你已是没命了!你那刀,便是前车之鉴!”张孟谈不成想貌似木讷的八哥还有此机变,突然对申佳拜服的五体投地,若不是正在危急时刻,他定会摆酒敬申佳三大盏。
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不过是想先吓唬住申佳,擒他作为人质的,谁料他如此厉害,也没抬手作势,怎的刀便被打落在地?愣怔片刻这少年大叫:“不打了!不打了!”
“晚了!”毋恤拍拍身上的尘土悠然道,他一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少年对申佳道:“八哥,听你的,一个都没伤!”
“那他们怎的都躺在地上?”申佳不由问道。
“只是卸下了脚踝,八哥用到他们时,装上便是。”毋恤道。
“虎大王,好疼啊!”
“我的脚已不是我的了呀!啊!”
此刻倒在地上的一群少年嚷嚷道。
“点子什么来路?怎的如此厉害?”浓眉大眼被称作虎大王的少年厉声问道。
张孟谈见毋恤已掌控了局势,便大声道:“先说说你们什么来路吧!不然......我等一起出手,顷刻便可将你二人制服,到那时......嘿嘿!”他提马缰绳绕到那眉清目秀的少年旁道:“当我没看出来?丫头片子也敢出来撒野!”
“你!”那少年勒住马缰绳急忙后退道:“女子怎样?照样走马闯天下!”
“花儿,快回来!”虎大王急道。
申佳立时惊道:“女娃?我怎的跟女娃动手了?这便如何是好?我申佳从不与女子动粗,今日可坏了我的名声!”
“你并未对她怎样,”张孟谈在一旁道:“我倒见她一直在对你动粗。”
“嗯?对!”申佳略一思索便醒过神来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不假!”
此刻虎大王与花儿对视一眼,心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勒转马头想溜,毋恤却突然身形闪动,晃身便站在虎大王马前道:“撇下兄弟想跑?可还有义气么?”
虎大王面色尴尬道:“谁,谁说我想跑?我,我是去讨救兵!”
“虎大王,不用去找老蘑菇了,他拄着拐杖都晃悠!”地上躺着的少年齐声叫道。
“那......不找也罢!”虎大王回过头来对毋恤道:“你若是好汉,放我们兄弟回去再练上十年,我们堂堂正正比试一场如何?”他见毋恤只是笑,便咬牙道:“八年!八年后我定可胜你!”张孟谈、申佳此刻也是忍不住笑了;虎大王见他们犹自不搭腔,便跺了跺脚,似是下了大决心道:“三年!三年必不可少!若是你们不答应我便......。”
“你下来给鹿抹药!”毋恤打断虎大王的话厉声道。张孟谈和申佳从未见毋恤谈吐如此严厉,俱是惊讶的看向他;虎大王稍一犹豫,便立刻下马,嘴里却道:“抹药便抹药,那么厉害作甚?有本事让我们回去练......三天。”
花儿也下得马来,从马肚袋中摸出一包药粉,撒在鹿脖颈周围,鹿儿似懂人言,顺从的俯身任花儿包扎伤口,两只小鹿亦是胆怯怯凑到老鹿身旁,毋恤从背囊中取出干粮喂食。
花儿对毋恤道:“可,可以放我们走了么?”她边说边望着毋恤腰中的圆月弯刀。
“想走?那不成!”张孟谈下得马来对着虎大王和花儿道。
“你们还想怎样?”虎大王拦在花儿身前,戒备的看着张孟谈道。
“你们......需帮我等猎得些猎物。”张孟谈边说边看向毋恤和申佳,见他们俱都点头赞同,便又道:“只需猎些大个的,比如......老虎?豹子?”
虎大王一听,头立刻摇的似能扇出风来,义正言辞道:“那不成!虎豹也是生灵!它们也有孩儿!”
张孟谈笑道:“直说胆子小便罢了。”
“谁说我胆子小!”虎大王怒道:“鹿伤也治了,又没伤到你等,凭什么帮你们猎虎豹?”
“但你们......惊到我们了!”张孟谈辩道。
虎大王闻言,皱眉怒目不住摇头气道:“苍天有眼啊,凭良心说!到底谁惊了谁?”
“也罢,八哥咱们走吧。”毋恤立刻痛快的道,遂转身离去。
张孟谈心道‘正当用人之际,莫非就这样轻易便放过虎大王不成?’
虎大王立时心下喜悦,忙道:“谢了兄弟,咱们就此别过!待得日后见面我们再见高下。”
“哎呦大王,我们的脚,还未装上!”地上躺着的少年们齐声呼道。
“兄弟留步!”虎大王立刻在毋恤身后拱手道:“弟兄们的脚还需装上才是。”
毋恤回过头来,张孟谈似是看出些端倪。
“八哥,你用得着这些人么?”毋恤故意问申佳道。
“用不着”申佳疑惑道。
“既然用不着,那便不关我们的事了。”毋恤说着向两人递了眼色,转身便走;可没走两步他便回头对虎大王和花儿道:“这里树木繁多,挑直溜些的,给你兄弟们一人做根拐杖吧。”他说完似是痛惜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边走边自言自语道:“唉,一个时辰内装不上,这脚便是废了!”
“无妨,三条腿走起路来更稳当些!”张孟谈接道。
“珍惜剩下哪只脚吧!”申佳会意道。
“我等愿受差遣!”虎大王忙叫道。
三人闻言俱转身,毋恤却道:“还是算了,虎会吃人的。”
“就是,跛了一只脚,也好过被老虎吃掉。”张孟谈也道。
“对对,留他们一条命,也为我等积些福报,做人要为别人多想想嘛!”申佳一本正经道。
“哼!好人坏人都让你们做了!就是苦了我们这些薄命之人!”花儿却是气的眼圈泛红,跺着脚叫道。
“她哭了?”张孟谈指着花儿对申佳道。
“不要哭,不要哭,”申佳立时频频摇手道,他又对毋恤说:“要不就帮帮他们?”
毋恤似笑非笑看着申佳,心说八哥还真是‘今非昔比’,这便是‘跟着好人做好人,跟着孟谈学坑人。’他憋着笑道:“那你等愿意助我们狩猎?”
虎大王立刻道:“当然!方才是与你等玩笑而已。”
毋恤微微一笑道:“既如此,祈誓吧。”
虎大王双目一阵眨巴,似是痛快的举起右掌,口中道:“我等愿意......”
“嗯?”毋恤看着虎大王,双眼便射出一道寒光来!
“噗!”虎大王毫不迟疑的一口咬在手臂之上,狠了狠心一用力,竟咬出血来,然后说道:“天神在上,我虎大王起誓,定要助......”
“赵毋恤”毋恤立刻告诉虎大王姓名。
虎大王听后立时惊疑的看向毋恤,但他稍作迟疑后便亢声接着道:“定要助赵毋恤狩猎......。”
见虎大王咬臂起誓,毋恤便为众少年脚踝复位,这其实并不难,董安于曾教授他一套功法,名为‘分筋错骨’;便是专门卸开人身的关节。
此时花儿却悄然踱步到虎大王身前低声问:“是你梦里遇见那个‘无序’?”
“现在看来......应是‘毋恤’”虎大王瞪着大眼睛道:“天神赐的梦还会错?梦里天神告诉我‘欲团聚便寻翟无序’。”
“你梦中所说的是‘翟无序’,并非‘赵毋恤’!”花儿疑惑道。
“半年前做的梦,想来是梦中我听得不清楚!”虎大王急道。
此刻申佳来到虎大王和花儿面前问道:“不知你们是何出身来历?既是一起狩猎,便相互坦诚些可好?”
虎大王与花儿相视道:“我等是胡国人,一年前胡国被楚国所灭!我名归途,她是我妹妹花儿。”
“爹娘生死不明!”花儿红着眼圈道:“我爹是胡国将军,战前将我们托付给蘑菇爷爷,一路艰难逃亡到这里。”
“唉!战战战,楚人俱是好战!”申佳被花儿的话引出怒火道:“这事我是知道的,楚人拉着诸侯伐吴,胡国本是楚国的同盟,谁知楚人竟突然将胡国灭了!还顺带灭了纳国!世人俱知楚王富有四海,却还要觊觎这些弹丸小国!贪恋那些于他毫无意义的财物!只为贪欲,枉杀多少性命!真乃猪狗不如!”
张孟谈忽然道:“天下将乱,源起于贪!”他看向毋恤和申佳又说:“这是姑布老师说的,他观天象曾言:亢星神兵下凡尘,女土蝠星贬为民,心月狐星戏人间,尾火虎星主沉沦!于是便知更替,推算出如今天下为五百年一遇的乱世,贪财、贪色、贪名、贪利之枭雄皆汇聚今世,我等也只能见怪不怪。”
“这么乱的世道,真的被咱们撞上了?”毋恤口中咕哝道,但他转念一想,心说世道再乱,还能乱过我活在人世间这十四年苦寒?自小在赵府内‘被人欺受人骑’,如今反倒觉得这所谓的‘乱世’好过赵府内百倍!他遂道:“八哥,时辰不多,我等还是尽早谋划狩猎之事可好?”毋恤道。
申佳收了思绪,对着已然哭出声来的花儿柔声道:“花儿不哭,既然遇到我们,便是缘分。”
“这么着,虎大王之名,我们已是叫的顺口,还这样称呼你便是。”毋恤对归途道:“眼下你可有狩猎的好法子?我们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距离此地不远,有个野鸡岭,山不高,但尽是野鸡之类的禽兽,引得豺狼虎豹俱是集聚在此地,我们平日不敢走近,只是在远处查看过多次,那野鸡岭上有三只大虎,每只虎都有自己的领地;还有数只黑熊也在那野鸡岭上觅食,若是想猎得大虎,必要上野鸡岭!”
“这野鸡岭听起来确是凶险之地,咱们萍水相逢,你等犯不上与我同去冒险,你们还是走吧!”毋恤沉思道。
“我已立下誓言焉能不守?”虎大王瞪着眼道:“野鸡岭是凶险,但我们也不白给,你瞧!”他说着从背后摘下一把大弓,弓身乃是千年的老藤,弓弦是黄牛筋炼制,比平常的弓长出足有一尺。然后又从箭囊中取出一只箭来,那箭杆白生生直溜溜甚是光滑,虎大王张弓搭箭,目光凝聚在五十丈开外的一株槐树干上道:“看那块树疤!”话音未落便“嗖”的射出一箭,那箭矢如流星赶日月,“砰”的正中树疤,更是射了个对穿!
“好箭法!”毋恤惊道:“这箭杆却是稀奇,若是让人打磨成这样势必很难,看似天生便如此顺直!”
“我们的家乡胡国......很美,青山溪水随处可见,到处生长‘美笴’,便是这用来作箭杆的细木;所以我们胡国人善射,人人身上都有老藤弓!”花儿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