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城为大元龙兴之地,前任上都王为皇族正统,晋封入大都别封后,隔置了十数年。如今的上都王,由‘上都亲王’降封为了‘上都郡王’,规格上也差了许多,但‘上都郡王’扎昆贪财好色,是个见利忘义之人,平日里对待下属极严,稍有小错,非打则骂,奴隶和女人更是多如草原上的绵羊,数不胜数。
“父王,此次大都之行,巴沙尔‘搏克’胜了大汗的随从十余人,宴会上出尽了风头!”库木出见了父亲,马上汇报起了经过。
“巴沙尔?人还不错,就是骄傲了许多,象匹驯不服的野马,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吗,”扎昆年约四十,个子偏矮,眼睛却极大,无论对着谁说话,他都是死死的瞪着别人,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这还叫不错,回城后不前来拜见父王,却要回家看望他的母亲,特别是他手中的‘环月弯刀’,是大汗赐予的,”说到了一半,库木出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宝刀?”
“对,是大汗作为奖励的,是一把镶有宝石的宝刀。”
“工匠们一共带回来了多少人?”
“出发时是八百人,路上死了些,现在是五百人。”
就在父子两人谈话之时,下人急忙走了进来,两人也就停止了话语。
‘王爷,契丹千户萧克检求见,’能进入内宅的是个内官,此人实为管家身份,契丹人,名叫耶律荣京。
“有请。”
萧克检也是承受祖荫,当上了“契丹千户所”的千户,由于外族的身份,很少出城作战,属于是上都城的内城守卫部队,比起‘汉千户所’,他们的待遇还算是优厚,军户们在城东占有大面积的土地安家,主要任务包括收拢战场下来的战俘,战利品,登记造册。
“启奏王爷,世子派人押解回来的战俘们有四百多,金银众多,都已清算清楚,请您观看,”萧克检平日里不穿盔甲,从来都是长衫包头打扮,更象似个读书人。
“都是些什么人呐?”扎昆坐在骑子上,仍就死死地用眼睛瞪着来人。
比起扎昆的傲慢,萧克检倒卑微许多,为了迎合扎昆,他把腰弯着了九十度,拘谨的不敢怠慢。
‘“会做面食的匠人,会做首饰的工人,还有些做小买卖的。”
“女人有漂亮的吗?”
“没有,都是些普通的货色!”
“真的没有?”扎昆的语气放低了一些。
“真的没有,我问过押解的士兵,说是好看漂亮的,都让大军统帅给留下了,分到世子营中也就是这样的人了!”
“那好吧,你回去让做首饰的,给我铸个金佛过来,我打算太后大寿时,亲自入京送给她!”
“要多重的?”
“当然是越重越好了,把你清点的金子都给我用上,”一边看着账册,扎昆还不忘抬头观看萧克检的面目表情。
从王府回到自已的千户所,萧克检快步走进了后堂,此时屋内心腹早已等待着他的到来。
“大帅,扎昆这老东西怎么说?”副千户萧克用是他的弟弟。
“他让我们用战利品铸成一座金佛。”
“这老小子到处都是鬼花样啊!”汉人成远道是萧克检的军师。
“都准备的怎么样了?”萧克检脱下了长衫,快步向厅堂的铠甲处走去。
“王长吉那边卧床不起,汉副千户滕宜之有职无权,整天看戏听曲,汉军方面不足为虑!”成远道边说边铺开羊皮的地图,摆在了桌案上。
换好了戎装的萧克检,立时象变了一个人,只见他丈二的身材下,魁梧有力,脱下宽大的长衫后,肌肉线条顿时明显了许多。
“此时不举,更待何时,大帅,抓紧干吧,回到我们大辽的舍儿城,那里才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萧克用激动的话语,颤抖起了双唇。
夜半三更,一支契丹小股骑兵部队,悄悄出城,在萧克用的带领下,占领了‘上都城马政司驻地’,很快控制了所部官员,取良马千匹,之后杀光人员殆尽,方才回归,由于事发在城东郊外,东城门又是契丹千户所管辖范围,就象没发生过一般。
与此同时,全副武装的契丹兵,冲往‘上都王府’,开府门的正是王府内官耶律荣京,立时喊杀声,叫喊声,响着一片,王府卫队也很快集结起来,进行了抵抗。
对于内乱这种情况,扎昆是见怪不怪了,无数次情景宛如昨天一样,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契丹集一所之力,胆敢进攻他的王府,使他深感意外,披挂盔甲后骑上战马,挥舞弯刀,他第一个冲向敌阵,快马利刃,所向披靡。
“没想到会是你!”扎昆一眼就看到了前方指挥作战的萧克检,不容分说,弯刀正好与其长枪相碰。
“没错王爷,就是我,”孔武有力的萧克检,铁枪拨弄着对手的弯刀,显得没费多大力气。
“大元对尔等不薄,胆敢谋反!”扎昆没想到萧克检的枪法如此纯熟,数日之前在校场上,他见过其武艺平平,今天反差极大。
“王爷,我放你一条生路,从西门出城去吧,你不是我的对手!”萧克检猛的刺中扎昆的左肋,扎的他鲜血直流。
武艺不如对手,但马术精湛,扎昆座下快马更是万里挑一,忍着剧痛,向城西飞奔而去。
契丹士兵的战斗力远不如蒙古士兵彪悍,虽然人数众多,但很难突击到王府纵深,高大的内府院墙敌楼上,神箭手百步穿杨,形成了交叉火力网,双方展开了拉锯战。
王府方面的呐喊声,促使已经安枕千户所的巴沙尔惊醒,胡乱穿上了征衣这才发现,内甲穿错了。
“禀报将军,契丹人反了!”一名卫兵跑进了内堂。
“清点部队!随我出发!”巴沙尔头昏眼花,还没有彻底清楚过来。
当见到扎昆时,巴沙尔的五百骑兵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之后扎昆率领部队返回来时,契丹军队已经是无影无踪了,看着满地的尸体,扎昆第一想到的是他的内宅,跳下马火速冲进了王府。
库木出左臂中了一箭,包扎好了,右手提着刀,迎了上去。
“父王,姐姐被捉走了!我们人少,没敢去追,只能守住后府!”
“那仁花不是在后宅吗?”扎昆一脸茫然。
“原先是在后宅,后来听人说父王受伤败走,我和姐姐也就提刀上前府了,怎奈萧克检太厉害,一枪挑姐姐于马下,被生擒了!”库木出自知不是敌人对手,只好实话实说。
“王爷,我带人去救郡主!”未婚妻被捉,巴沙尔终于清醒了许多,留一百人守卫王府外,带领其它人向东城方向飞奔而去。
就在此时,天已见亮,满天又飘起了‘星星雪’,五角形的雪花瓣,洒落在巴沙尔的盔甲上,打到他的脸上,透露出丝丝寒意,出于迎风,凛冽的寒风,更是打的脸上生疼,几百名蒙古骑兵,象箭一样飞奔着,飞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