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脖子轻移,对阿俏说:“本夫人说这些,阿俏你不会对我儿子产生偏见吧?本夫人经常不在府里,阿蘅从小就由几个贴心下人贴身照顾,和女孩子相处也没分寸,他要是哪里怠慢你,本夫人替你赔不是。”
顾夫人虽面向阿俏,目光却落在一旁的顾韫蘅身上,说到最后意味深长地一笑。
阿俏眼皮一垂,没说什么。
饭后顾夫人又留顾韫蘅说了很久的话,阿俏就提前先回了正绣苑。
阿悄是个粗枝大叶的,但她发现最近九儿总有意无意地偷看她,她一回身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本来就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现在更是感觉非常不舒服。不舒服就走呗,哪里还没有个她阿俏的容身之地了。
卧德山庄不能去,那个苍兰也不知道施了什么魔咒,把郭东祁迷得团团转。想来想去,阿俏决定去炎冥教。
顾韫蘅不干了,顾夫人已经走了,他说:“我娘已经走了,又没人管我们,你又要出去做什么?”
阿俏不听他的。
顾韫蘅看她非要去,就撒泼打滚也要跟着一起去。
阿俏笑着说:“我要去的地方可是个虎狼之地,你也敢跟着去吗?”
“我不管,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休想跑掉我。”
阿俏一想,有师兄在应该没关系,就带他一起出发了。
顾韫蘅骑着他最爱的枣红小马,美丽真是马中绝代,但是它大多数大眼睛忽闪忽闪,很迷茫,它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顾韫蘅,我们又不是春游,一路上很辛苦的,你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干什么?”
他一袭白衣,袖襟处暗红色镶金丝的流云纹精美尊贵,一看就非富即贵。
“再怎么辛苦也得休息吧?难不成星途奔波,连客栈也不歇脚吗?本少爷倒是没关系,美丽可不行,它可是要休息的!”
阿俏赶路只求快,能不停脚就不停,她的确没考虑顾韫蘅这个少爷包,他不是江湖人,吃不得苦。
她有点后悔把他带去了。
“那今天落日前赶到斛山关附近的客栈歇一晚。”
“等等我,阿俏……”顾韫蘅打马追去。
斛山关地处城关,两城交界,人流巨大,三六九等络绎不绝。
顾韫蘅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好玩,旅途中走走停停,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你别给我丢人了啊,怎么跟个乡巴佬似的,一点市面也没见过!”阿俏压低声音说。
“我平时出门走的都是官道,官道上可没这么多新鲜玩意儿。”
眼看天色晚了下来,日头消减,凉意上来。阿俏拽也似的把他拖走了,不然真要露宿街头了。
幸好在天完全黑尽之前,他们还是赶到了斛山关,并找了家客栈住下。
还在客栈里碰见了几个商贩打扮的男人,一路上也打过一次照面,他们也认出阿俏两人,还叫小二送了一壶酒给他们。
顾韫蘅发出了不起的声音,说:“江湖儿女各个豪气大方,义薄云天,侠义得很,侠义得很!”
“侠义个鬼。”阿俏嘀咕。
“好了好了,赶紧回你屋睡觉去,明天还要赶路呢。”她驱赶他。
“还早呢,而且本少爷择床,这种地方我睡不好的,再说本少爷生得国色天香花容月貌,万一碰到什么歹人见色起意……太危险了,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他眉毛眼睛邪里邪气,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阿俏一脚将他踹出门,说:“那就把房门锁紧了!”
顾韫蘅在门口嘟囔半天才走。
养足精神,第二天两人重新上路,半道上居然又遇到了先前的马队。
商队也看到了他们,为首的打马过来,笑道:“我们是外地来做生意的客商,远道而来,几次碰到二位,真是太有缘了!你们二位是哪里来,往哪里去啊?”
顾韫蘅很高兴,意气飞扬:“我们从风岳城来的,正要去……去探亲。”
商队的人都大笑起来,有一个说:“这个地方最是混乱,小兄弟胆子不小啊!不过也难怪,这两天官道堵了,来往客商都往这来了,鱼龙混杂,不如你们二位就跟我们一起走。过了斛山关,我们知道有一条近道,可以直接入城。”
为首的也说:“是啊,不如就结伴同行吧,一路上说说笑笑,不是更好吗?”
不等阿俏反应,顾韫蘅已经答应下来。她隐隐有些担心,但此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便没做声,跟了上去。
顾韫蘅兴致勃勃,被他们讲的故事吸引得一愣一愣。
阿俏随口问:“郭大哥,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只要能吃饭,我们什么生意都做。茶叶香料布料铁农具,有时候也卖肉。贱商贱商,能赚钱还挑什么生意,混口饭吃咯。”郭显有一些北方口音,声音浑厚,面相老实。
“这么说,你们车里装的也是香料咯?”阿俏闻到一股淡淡的的气味,说不上很香,只刚刚一会儿闻到,很快就没了。
郭显听到这话,微微转头,看了厚布裹起来的马车,惊异一闪而过,说:“不错,一些草料,提做炼制香料用。姑娘看上去年纪轻轻,心思却这么灵敏,和小兄弟极为相配,你们是新婚夫妻还是……”
顾韫蘅坏笑:“快了快了,她呀,都不知道多爱慕我,一刻也离不了我呢。”
阿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马队一行人哈哈大笑。就这样,他们渐渐离了人群,往林子深处走去。
阿俏心中的不安感压迫感随着只剩下他们一行人马,不见其他行人而越来越强烈。
直到她猛然瞥见远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定风寨。
她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