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立刻警觉,但此时她却面临着非常糟糕的情况。
她无法运气,丹田一热,内力就像流水四散开来,幻化成看不见的气息从指尖从肩胛从耳朵里呼出。而她的四肢不知不觉绵软无力,使不出力气,像一团软弱无力的棉花。
“顾韫蘅……”阿俏轻声呼唤他。
“顾韫蘅,他们是山贼……顾韫蘅……”
闻声他发现阿俏不对劲了,“阿俏,你怎么了?”
顾韫蘅下马去搀扶她,焦急心切:“你怎么了?怎么喝多了似的?”
“他们是山贼……”阿俏恨自己不能自由行动,她神智清醒,但是感觉身体像一个快消融的雪人,随时要化做烟雾散尽。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顾韫蘅把她从马上抱下来,一边心急如焚,凑近耳朵听只听见咕咕唧唧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说,我们是山贼!你聋了吗?”马队为首名唤郭显的大汉朗声说,说完其他人当中爆发一阵狂笑。
“噢,这下听清了,你说……他们是……”顾韫蘅怪叫:“他们是山贼?!”
他盯着他们,既惊恐又怀疑。
阿俏用仅存的力气翻了个白眼。
那伙山贼把两人捆了,顾韫蘅更是被打晕了,叫嚣着嚷嚷着把他们掳进定风寨。
迷迷糊糊醒来,阿俏还是觉得身体一阵沉重,一会儿又浑身轻飘飘,不只是在云里还是在地上。
看来药效还没有过去,那个药就是路上她闻到的奇异的香甜,奇怪的是对顾韫蘅好像没什么作用。
顾韫蘅也不知道被关在哪里……真是太大意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伙山贼撂倒了,阴沟里翻船,丢死人了!
阿俏气得银牙咬碎,被冬瓜他们知道,她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正在心里痛骂那伙山贼,门忽然开了,正巧开始就是为首的商贩头子,不,是山贼头子。
他换上一身灰白色貂皮短绒大氅,一侧扎着虎皮短褂,脚踏一双黄褐色鹿皮长靴。随着他的推门而入,一股清涩寒冷的凉气扑面迎来。
“小姑娘高手啊,我这困龙香越强则强,武功越高药效越强。”他声音忽而低沉诡异。
“不过量你多大能耐,还不是乖乖倒在我困龙香下。”
“你这小女子还有几分姿色,不如就跟着我做压寨夫人如何?你要是从了我,这座山头,这百十个弟兄,连我——都是你的了。”他原先包着的头巾拿掉了,赫然一道七八公分的刀疤横在额头,更添三分凶邪残忍。
阿俏嘴角抽搐一下,忍不住说:“大哥,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娶媳妇呢。”
“这个时候还敢胡言乱语,老子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从我,我就让我的弟兄们与你逍遥快活,你可千万别不知好歹。”
阿俏眼睛一转,说:“大哥你先别生气,你要是掳一个少女就要她做压寨夫人,那你这山寨都有多少夫人了,我要是从了你,我算老几呢?”
郭显粗气呼啸,说:“我们是山贼,山贼杀人越货,不是采花贼,懂不懂?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个牙尖嘴利一点也不怕我的小女子,你要是愿意做我压寨夫人,我绝不亏待你。”
“大哥这么看得起我,那我要是不从真有点说不过去了……顾……关于那个和我一起的男的呢?”
他目露凶光,冷哼:“我早看出你们不是一对儿,那小子一身绫罗绸缎,腰上那块玉少说价值千金,他么——砍死以后扔山里喂狼。”
阿俏吓一身冷汗,顾韫蘅不会已经被狼吃了吧?
“郭大哥,我那兄弟虽说不是我亲兄弟,但好歹也让他喝一杯我们的喜酒再将他喂狼啊!”
郭显一喜,大笑着说:“这个好办,他还在马厩里。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现在就吩咐弟兄下去备酒席,今晚就洞房。”
阿俏附和道:“去吧去吧……”
打发他走以后,阿俏神情立刻肃重起来。
半轮月亮高挂,云雾飘渺虚掩,寒鸦凄绝,料峭寒意渐浓。
定风寨上下因为大王的喜事,今晚比平时热闹些。
阿俏避过耳目,翻身飞跃出去,很快找到了马厩。
她一下就找到了躺在马棚里的顾韫蘅,到这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顾韫蘅,顾韫蘅,醒醒……”
“唔……”他醒转过来,一脸迷茫:“好痛,我的腰……好臭好臭,什么地方?”
阿俏不由分说把他拽起来,边说:“别出声,趁那伙山贼还没发现赶紧逃,你跟着我,快点!”
顾韫蘅虽然还头晕目眩,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爬起来跟阿俏行动了。
“顾韫蘅,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阿俏找到了美丽,正要上马,发现顾韫蘅有些反常。
转头一看——他居然在默默流泪。
阿俏轻笑道:“怎么了你,被吓到了?”
顾韫蘅没说话,只是凑近美丽摸着它,耳语了几句。美丽的大眼睛在夜里熠熠生辉,它仿佛听懂了一般,垂下了头,甩了甩漂亮柔顺的鬃毛。
他们一起上马,阿俏驭马,双腿夹紧马腹,缰绳一紧,美丽狂奔起来。
急促的马蹄声很难不让人注意。有一个山贼大喊:“跑了跑了,他们跑了!”
阿俏加快速度,她不用回头也知道山贼在追来了。
“顾韫蘅,你别哭了。”他的个子高,坐在前面有时候阻碍视线,她就把脑袋抵在他肩上,紧紧依偎着他。
“我没哭,我只是有点委屈。”
阿俏与他几乎无间,脸贴脸,她嘴唇靠近他耳朵,说:“委屈什么?”
顾韫蘅被她突然的亲近弄得一下子愣了,嗫嚅半天,“我身上都沾了马屎马尿。”
阿俏丝毫没有懈怠,她听到后面追兵越来越近,马鸣声和蹄踏声此起彼伏。
“美丽啊美丽,快点再快一点。”阿俏用力抽了下马屁股。
“可是我不介意啊。”
她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