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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是过去式,还是将来时?(1)

陈思敏给对方回了第一条短信:“谢谢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刻,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境。”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有回话,陈思敏一边想着薛文凯和他妈妈的事,一边听着歌,半睡半醒之间,对方回话了,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这是第一次与这个陌生的号码进行正面的沟通,陈思敏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愉的感觉,这么晚了,电话的另一头,有一个人,在为自己编写短信,问候晚安,他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出现过,但愿他一直不出现,或许,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未得到”和“已失去”。就如同薛文凯,在陈思敏没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偶尔接到一封没头没尾的邮件,便能激起无限美好的回忆,并在梦里缠绵悱恻。而今排除万难得以跟他朝夕相对,陈思敏却觉得并没有那么美,甚至,好累。

陈思敏突然有一点了悟的感觉。也许,其实终点并没有多少风景,而所有的感触、激情、悸动、缠绵,都来自我们的内心想象,或者说内心期望。也正因为此,我们发觉不了近处风景的美,我们对陌生、未知充满了想象,并生出无限的向往。启程时无限憧憬,终点处怅然若失,正如此刻自己与薛文凯的感情。她只想得到他贴心的爱护,一如自己待他,可是,他心里装着莫大的一群人,还有那表现他能力的事业。

薛文凯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到家依然马不停蹄抱着电脑,很少主动找陈思敏讲话,陈思敏厚着脸皮过去抱抱他,他就回过头笑一笑,应付式地亲吻一下。婆婆每天抱着电视机看各种选秀、各种肥皂剧,打着各种姿势的瞌睡。

晚上,陈思敏梦见自己一个人穿着美美的嫁衣站在镜子前,蓝蓝在门口催着她,她手忙脚乱找口红补妆,又记起还需要拿机票和护照,翻箱倒柜找出机票已经着急得不行,宾客都来完了,结果蓝蓝又跑过来慌张地告诉她:新郎消失了。陈思敏心如刀绞:他居然要在这个时候逃跑?她在巨大的悲痛中哭醒了,醒来,痛彻心扉的感觉依然那么强烈。“我是有多没安全感啊,我是有多想变成结婚狂啊,还是身体出现了什么不适?”陈思敏看着空空荡荡的卧室,凌晨时分方才入眠。

周末约了于凤、蓝蓝去逛街,陈思敏抓狂般买了十几件衣服,提着大包小包出商场的时候,蓝蓝都吃惊了:“哇,你中彩票了啊,你不是说每个月要节省一千块钱的置装费给你婆婆做生活费吗?”于凤则笑她:“敏敏同学跟钱有仇似的,莫不是在购物解忧愁吧?”

陈思敏突然警觉地往于凤一看,她有一种感觉,于凤好像洞悉一切。随即她掩饰自己的不安:“花掉的钱,才真正叫做我的钱,存银行只是一个数字,等着贬值罢了;放钱包那叫有备无患,给自己心理安慰罢了。被我花掉、换回我的所需的钱,那才叫我的钱。给我婆婆的钱,一分没少她的啊!”

“大款,我好像听说你家帅哥最近被一位畅销书作家给盯上了。”蓝蓝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

“什么意思?”陈思敏瞪大眼睛望着蓝蓝,蓝蓝一脸无辜地将嘴往于凤那边努。

“薛文凯没跟你说吗?就是上次卖得挺好的那本《大望京》,被《三女六男那点事儿》的作者投诉了,说是抄袭。”于凤本来早想跟陈思敏说的,但想到薛文凯没有授权,而陈思敏向来不管公司的事情,也就一直懒得提起,毕竟,于凤是深谙“不做事就不会出错”之道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要赔钱吗?开价多少?你口风怎么就那么紧呢,半个字也没透露过啊?!”陈思敏突然有些激动了,怪罪于凤,这么大的事情,连蓝蓝都知道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在蓝蓝和于凤面前,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冲动。

“我以为薛文凯早跟你说了呢,我还以为你恼怒这事,购物来发泄一下!”于凤没想到自己步步小心还是踩到地雷了。

“那薛文凯打算怎么办?”陈思敏两手提满了袋子,蓝蓝过来帮她提那个重的,她一不小心放了好几个,全掉在地上,也懒得捡起来,只顾追着于凤问。

“不清楚,反正对方就是咬定抄袭,狮子大开口,要求赔一百万,还登报道歉啥的。平时都是薛文凯去法院的,因为我事情多,再者也帮不上什么忙,进展他也没跟我说,不过看样子是挺麻烦的,对方很刁的,还什么美女作家,简直就是毒蝎心肠!”于凤说着也动气了,愤愤不平将矛头指向对方。

“那女的叫啥?《三女六男那点事儿》?一听这书名,就知道什么品位了!”陈思敏极为好胜,何况是自家的事儿,哪能不问个水落石出,巴不得现在就去会会这蛇蝎美人。

“《三女六男那点事儿》?我看过,好好玩的,特别搞笑,跟你喜欢的《老友记》有点类似的故事,感觉作者蛮懂生活的呀。叫什么来着,叫什么诗,哦,对了,叫凌诗韵!还蛮有诗意的名字哦!”蓝蓝一下子来了兴致,吧唧吧唧个没完。

“凌诗韵?怎么这么熟悉?淋湿了,熨一熨……”陈思敏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于凤苦笑道:“真亏了你,都啥时候了还有这心情,把人家名字拆开了嘲讽一番。”

“我可能真的跟这个人有点熟。是不是一个长得娇小俏丽的女孩子,长头发、尖下巴,个子跟于凤差不多,160厘米上下,腿特别细,跟竹竿一样?”陈思敏的脸一下子由阴转晴。于凤和蓝蓝则一脸的尴尬:“谁知道她长什么样儿!鸡蛋好吃我才不管母鸡长什么样!”

“于凤你还记得吗?就是给你捐款的那个罗什,我去年参加过几次他们朋友的聚会,他有个表弟的女朋友就叫凌诗韵,大家都叫她才女,当时有个人还这么打趣她--淋湿了,熨一熨,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女的看起来蛮嗲的,我问问罗什。”

找罗什办事实在是快捷便利,如同他那辆时速可达280公里的保时捷卡宴。第二天,罗什就帮陈思敏约了凌诗韵出来喝咖啡。

凌诗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蛇蝎,虽已秋意深浓,却依然穿着薄薄的银色风衣配黑色丝袜,一脸俏皮和好奇,笑容亦是极为亲切。精致的妆容倒是花了一些时间的,圆圆的大耳环增添了她的妩媚,手上一个银白色的浪琴女表却给人知性的感觉,当然,腰间夹着的张爱玲全集可能让人更具想象力。陈思敏很难想象,知性与性感可以如此和谐地呈现在一个写出《三女六男那点事儿》的女人身上。

“陈思敏是吧?你是罗什的女朋友吗?”陈思敏正看得出神,凌诗韵先开口了,余音绕梁,确实是个可人的女子。

“哦,不是,他是我的客户,我做证券的,这是我的名片。”陈思敏恭谨地递上名片。

“兴达证券,陈思敏,基金经理?”凌诗韵一边一字一顿地念着名片上的字眼,一边抬头望向陈思敏。

“我们言归正传吧,你的《三女六男那点事儿》我拜读了,非常动人。我想我们《大望京》的作者应该也是你的忠实粉丝,以至于都想模仿你的写作手法,编自己的故事……”陈思敏并无心思跟这位美女寒暄,虽然周边不时有人往这边投来艳羡的眼光。

“罗什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了,如果你是罗什的女朋友,就没这回事了--开玩笑的。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刁难薛老板,只是不乐意看到别人用了我的思想结晶去牟利……你知道的,码字不是容易活儿。”凌诗韵一边轻轻抚弄着手指甲,一边拿那双粘了双层假睫毛的大眼睛瞥向陈思敏。

“薛文凯的公司只是个作坊式的小文化公司,就他在圈子里还小有名气,员工的书,如果没有特别要求,都会署他的名字。你也许不知道,他们公司几乎所有的书籍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最后也是由他审核定稿。《大望京》的作者干了三个月就辞职了,却不想留下这么大一个麻烦。薛文凯的公司总资产加起来估计还不到五十万,这一下,不紧要了他的命,还堵死了他的后路了。也许凌小姐不能想象农村孩子北漂创业的艰难,但是,还是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陈思敏讲到北漂创业的时候,情绪颇为激动,嗓子一硬,声音居然哽咽起来。

凌诗韵明显感受到了陈思敏的激动,她整了整衣角,脸上表情也越发诡异起来:“其实我也不是有意刁难,陈小姐你不用太激动,咱有话好说。写出一本让大众口口相传的作品真的不容易,我写了四五年了,才出这么一本畅销书,也许你没有从事过这个行业,不能体会我们创作的艰辛。其实模仿我作品的人挺多的,但是薛文凯真的过分了,你知道吗?好几处情景对话,几乎是换个名字改几个词语而已!现在我提出来了,你才知道是他剽窃我的作品,要是你先看了《大望京》再来看《三女六男那点事儿》,肯定以为是我抄袭他的,我要不跟他计较,我的名誉损失谁来负责?陈小姐觉得我说得在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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